疑,災民達1000萬人以上。重災區顆粒無收,餓殍塞途,災情更重的地方甚至“草根食盡,人煙斷絕”。
周赫煊還記得《大公報》的報道:“魯災區農民多食破氈、棉花、皮革,或自盡、餓斃,銅元5枚可購一女。”
五枚銅元可購一女,五枚銅元啊!
就算是當20文的大銅元,五枚銅元也才3分多錢,只夠買一張報紙。
都說亂世命賤,如今大災降臨,人命居然只值一張報紙的價格。
如今北方各大報紙,都在報道山東、河北的災情,其中以山東最為悽慘。
就連洋人報紙也加入進來,報道內容如下:“魯省待救難民,與戰後歐洲難民待救之情形,不相上下也。據大概調查,山東最困苦之災民,總計有千萬以上,約佔全省人數四分之一……設無得力之大宗救濟,恐餓斃者,不免有二三百萬之眾。”
一位洋人記者深入災區,對這場大災荒如此描述:“災民的苦難是震撼人心的。難民營裡的人普遍染病,麻疹、水痘、肺炎、猩紅熱,比比皆是。許多人橫死街頭巷尾,屍體曝陳多日,也得不到掩埋……”
而山東的督軍張宗昌呢?
他可沒打算賑災。
當張宗昌從前線返回山東後,在中國居住20多年的《紐約時報》記者哈雷特阿班,立即上門拜訪,希望能夠約談賑災事宜。
張宗昌好酒好菜招待哈雷特,哈雷特這樣描述那場晚宴:“滿席價值連城的山珍海味,外加法國香檳和高階白蘭地,豐盛到罪惡的程度……他(張宗昌)躊躇滿志地向我炫耀一套從比利時定做的西餐餐具,可供四十人同時進餐。每件餐具,包括咖啡杯在內,全是切割玻璃的。他吹噓道,全套餐具的價錢要五萬五千美金。”
哈雷特在給《紐約時報》總部的報告中寫道:“山東的問題是**,是山東督軍張宗昌的巧取豪奪直接導致的。用美國人的錢來賑濟山東的饑荒,無異於資助這個惡棍。若災難不救,山東人民很可能就揭竿而起,將他趕走。”
《紐約時報》本來打算募集數百萬美元捐款,幫助山東賑災,但哈雷特的報告發回去後,美國那邊立即放棄了募捐計劃。
正如哈雷特所說的那樣,“若災難不救,山東人民很可能就揭竿而起,將他(張宗昌)趕走”。自從災荒發生後,山東遍地紅槍會起義,不僅抗租抗捐,還攻擊官府和劣紳。
其中自然有我黨的身影,我黨趁著災荒在山東發展出不少前期武裝。某些部隊甚至生存到抗戰時期,成為敵後抗日的中堅力量除了東北,山東敵後抗日打得最慘烈。
山東不僅有起義,還出現了無數打家劫舍的土匪,某些地方甚至成為土匪的世界,家境富裕者紛紛躲到青島避難。
張宗昌對此毫不在意,照舊徵收重稅,甚至從前線調回部隊鎮壓起義。有些士兵殺紅了眼,乾脆化身為土匪,他們甚至連普通災民的口糧都搶,導致情況更加嚴重。
周赫煊本來興高采烈去東北,現在被搞得興致全無,整天倒在鋪位上睡大覺。
清晨睡醒,張樂怡拉開車窗簾說:“快到地方了吧……天啦!周大哥,你快看。”
周赫煊趴在窗後向外眺望,只見沿著鐵路,不時便出現幾具路倒的屍體。這些人都是來闖關東的,但卻病死餓死在途中,有的甚至還沒死透,躺在地上艱難掙扎,睜大眼睛無助地望著天空。
“去他媽的張宗昌!”周赫煊忍不住爆粗口。(未完待續。。)
158【馮庸大學】
“招工啦,礦山招工。只要青壯勞力,月薪1塊,包吃包住!”
“工廠招女工,聽好了,只要女工,18歲以下,姿色出眾者優先聘用。”
“……”
周赫煊一踏出車站,便看到整排整排的招工攤位。從山東涌來的災民,在東北的商人老闆眼中,就是取之不盡的廉價勞動力。
就拿礦山來說,在當地招礦工薪水較高,而且出事故還要給撫卹銀子。災民則不同,本來1塊的月薪連女傭都不好招,但現在卻可以隨意挑選青壯,就算礦難死了也無所謂。
更有甚者,打著招女工的幌子做人口買賣和皮肉生意,完全就是在趁火打劫。
但災民們卻沒有選擇,能夠活命已經極為難得了,哪裡還顧得上以後?他們在招工攤位前,排著長隊緩緩前進,就好像一隻只待宰的豬羊。
周赫煊不忍卒睹,去車行叫了一輛馬車,便往郊外的汪家河子村(後世瀋陽鐵西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