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的退出屋外。雨後清新之氣,並未使沉重的心情稍有緩解。東城回頭看了眼屋內,往前踱了幾步,方轉身問起這一路上的情形。待聽說輕浪對芳華動了邪念,一時又驚又惱,狠狠道:“怪道那廝不將你們的包袱搜去,原來是想做好人。他……他可有對四郎無禮?”時鳴搖頭道:“他要做好人,自然要裝得像一些方能哄人。平日沒話找話同四公子閒聊,到不曾明目張膽用強。”
東城輕輕舒了口氣,轉過話題道:“四郎自小由你服侍長大,待你遠比我這做哥哥的還要親近些。他雖性子堅強,畢竟生在富貴鄉,何曾經歷過這些事?如今那……那小畜生又負他而去,我看四郎愛他至深……”時鳴不等他說完便是一聲長嘆,緊皺雙眉道:“二公子也看出來了?小人正為此事擔憂。”東城吃了一驚忙問緣故,時鳴壓低聲音道:“素日,郡王與公子們只當他是小孩子心性兒,諸事皆不放在心上。處置家事雖嚴厲卻並不苛責,看著倒是個豁達的性子。豈知他小小的人兒有多要強,心事有多重?先前還肯向小人訴一訴委屈哭上一場,如今,越發連我也不肯說了。前前後後禍事不斷,他心中分明萬分難受,眼淚沒有一滴,還要故做沉穩。見小人憂心忡忡,反拿話來寬慰。唉,他便是罵兩句也好啊。長此下去其不要憋出病來?”東城聽罷,將飛鸞與鳳弦恨到極點,咬牙道:“事已至此他還護著那小畜生,倒肯委屈自己,還指望他過來相認不成?他兩個久在宮中,只怕早就不乾不淨……”東城越說越氣,時鳴怕芳華聽見又添煩惱,慌忙將他拉至對面樹下。
待東城漸漸緩和了情緒,方道:“二公子可否聽小人一言?”見他點了點頭,便接著道:“郡王與世子忽然離世,府上又遭太子陷害。二公子一時被仇恨矇蔽了雙眼,難免有想不到之處。”東城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因顧忌著芳華,只得強自壓低聲氣道:“連你也替他說話?四郎少不更事,犯糊塗情有可原。你……你……你得了那小賊什麼好處,這般時候還替他……”話未講完,時鳴退後一步掀衣跪下道:“小人眼裡心裡只有四公子。只請二公子細想想,當日四公子失足墜樓;再有桂衙內使計策,將他騙去拾翠園欲行非禮;到後來城外遭人伏擊。子叔小官人處處施以援手,這足以說明他對四公子是真心的。小人不敢說閱人無數,這雙眼睛還是看得清的。”東城瞥見時鳴跪在泥地上,伸手將他扯起來道:“或許他當初有真心,如今……哼哼!如今他家道敗落,既然太子對他舊情不忘,索性攀附上去。又恨著四郎,將他家醜宣揚出去。縱是有情,到此刻也消失殆盡了。再有,那日去他家道別。聽底下人說,那小畜生因嫌棄鳳簫,時常對他出言不遜,甚至要攆他到鄉下去住。他家小娘子亦對這位兄長十分冷淡,不知何故竟要出家做女冠?那畜生竟然不聞不勸,連送一送也不肯,只曉得往宮裡巴結太子。後來鳳簫回來雖未直說,言下之意……”又嘆氣道:“人都說‘患難見真情’,果然是……哼,果然是見‘真情’啊!可笑你們還在這裡替他辯解。”時鳴愣了一下道:“連自家的骨肉也不要了嗎?”東城冷笑幾聲,拍著他的肩朝屋裡指了指道:“這算什麼?四郎只因生得與旁人不同,險些被親祖母溺斃。”時鳴望向屋內一陣百感交集。
忽聽耳邊東城咦了一聲,道:“方才進來,見勿念道長面有淚痕,不知何故?又聽他說什麼:“‘泊然定不會負守真。’言下之意,彷彿是指那小畜生與四郎。這便越發的奇了,他一個外人怎知內中原委?又為何這般堅信那畜生不會負四郎?”時鳴便將與勿念的談話,還有芳華的那個夢一一相告。東城滿面驚異之色,摸著下巴道:“這世間果真有輪迴?”不等時鳴答話忽然就變了臉,一把抓了他的手,瞪著兩眼道:“你方才說他們是哪裡人?”時鳴不知他何意,回道:“說是‘蘭玉國’人氏,二公子覺得有何不妥?”東城轉身向房前跑了兩步,時鳴不知他要做什麼,跟著趕過去。不妨東城又往回跑,一時避讓不及,二人撞作一團。東城似乎顯得很激動,拍了時鳴一把道:“我去問問他,我去問問他!”說罷一溜煙兒的沒了蹤影。
芳華用過藥,雖深感疲憊卻無法安然入眠。時鳴與勿念的談話,他只聽了一半。左右睡不著,便問起時鳴先前說的什麼?時鳴將勿念來此尋人之事回明。芳華聽罷,竟替那婦人擔起心來,連自己也覺得奇怪。繼而想起勿念的話,暗自驚異道:“若果真是轉世輪迴,他們……他們豈非我前世的兒女?此事說將出去誰肯信?可……可我與他們隔山隔海素昧平生,說起各種細節卻又銜接得當。雖是初次會面竟有親切之感,又不得不信。那道長說,‘泊然’與‘守真’並不是親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