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裡,筱常月死了。
二十三日,是《蝴蝶夫人》在札幌公開演出的第一天。
三天前,她從札幌回來後,來找過我,我們一起在花田裡的田埂上散步,她曾問過我一個問題:〃要是我們死在日本,算不算像受了傷的畫眉一樣死在半路上?〃
當時我是怎麼回答的?現在竟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管他的呢,反正惟一能把握的只有此刻而已:此刻筱常月也應該是和我一般高興的,〃時間還早,我們開著車兜兜風吧?〃
〃好主意。〃我說。
第十六章再見(2)
從櫸樹林裡出來,車開上了〃景觀之路〃,筱常月說了一聲:〃實在是很漂亮……我的房子。〃接著,似乎嘆了一口氣,〃去了那邊,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住上這樣的房子……〃
〃你要去哪兒嗎?〃我問。
〃哦,不去哪兒。〃她沒有回頭,兩手優雅地掌握著方向盤,似乎笑了一下,問我,〃對了,最後那一場,蝴蝶手裡那把匕首上刻的字,我想用日文念出來,你覺得怎麼樣?〃
她說的是蝴蝶夫人巧巧桑臨死之前的一場戲,那時,巧巧桑讓女僕將自己的孩子帶到門外,然後,取下掛在神像下的祖傳匕首,拿在手裡反覆讀著刻在匕首上的字:〃寧可懷著榮譽而死,決不受屈辱而生。〃就在這時候,門開了,女僕從門縫裡把孩子推進來,巧巧桑抱住孩子痛哭,終了,還是讓孩子在席子上坐下,找了一面美國旗和一個洋娃娃讓他獨自玩耍,再將他的眼睛紮起來,自己提著匕首走進了屏風後面。
〃我問過了,在祖傳的東西上刻字是許多日本人的傳統,觀眾也都是日本人,假如在這時候用日語來唸刻在匕首上的字,一定更能打動觀眾吧,好像這樣演起來就一下子把崑曲和普通的日本人拉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