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名子秋,目下不知流落何方,善用一把鐵爪,據說混得不錯,在江湖略有名氣,綽號稱
虎爪追魂,在大江南北字號叫得倒也響亮,只是不長進,專做些殺人放火的勾當。
中海不以為意,並未留心聽霍遠的話,一面唯唯否否敷衍,一面在思索如何接近神針冷
冰看金針。
知道了馮略的病情,他心中不禁有些失望。皆因馮略的腿股風用不著金剛針和雙龍針,
最多可能,用長針而已。他家傳的金針最完全,共有卅二種針,長度自一寸六升至一尺二
寸,粗者如豆,細者如發,細針根本雕不上龍形圖案,真正雕了龍的只有六枝針,那是四寸
的披針和大針,六寸的放血三□針。七寸的長針,八寸的金剛針,和尺二的雙龍針而已。針
盒蓋上面,雕了雙龍戲珠圖案。
按馮略的病情,很可能用長針,但慎重些的醫生則寧可小心些不用長針冒險。
然而無論如何。他得前往一試,不要說神針冷冰這位名醫,任何有名的針炙郎中他也得
登門造訪皆因這盒金針只有針炙郎中方用得著,旁人要來無用。這種針雖然叫做金針,其實
並非金造,金質太軟,豈能做針?針色也不是黃的,其白如雪,乃是白金揉精鋼所造,堅
硬,強韌,彈性,不撓,出自名匠之手,不是行家誰也看不上眼,但如果訂製,價值千金。
所以他必須找有名的針炙郎中,普通的針炙醫士買不起,也不會用這許多針。
卅餘里路,要不了兩個時辰,辰牌未已便到了。
冷府果然夠氣派,厚厚的高大風火□,包圍著裡面的十數棟樓房,有規有矩,有章有
法,大戶確是宏大寬闊,壁上掛滿了山水名畫和患者送來歌功頌德的匾軸,但似乎有點大而
無當,登門求治的人太少,宅中的人丁也少,看去冷清清地,冷寂空漠,像是主人不在家的
山中別墅。
只有一個門房,問明瞭來意,領著山轎抬至大廳下,敲響一隻小金鐘,吩咐一聲“請廳
裡坐”,逕自走了。
中海心中暗暗納罕,這位名醫的架子大得出奇哩!連一個門房也冷冰冰地不近人情,難
怪門可羅雀沒有病人上門,也難怪診費高得不二價,任意需索,怎算得懸壺濟世的醫家?簡
直是明敲竹槓的醫中之盜嘛!
沿途他已和霍遠攀上交情,替霍遠張羅,表現得十分熱情,幾乎成了僕人中的一員,巴
結地和霍遠將馮略扶出山轎,送至廳中的躺椅上。
馮略倒也客氣,被他的熱情所感,不住含笑道謝。
不久,內廳門出來了一個管家打扮的人,大剌剌地問:“諸位是前來治病的?”
霍遠上前行禮,堆下笑說:“家主人姓馮,小可姓霍,遠自浙江金華而來,慕冷先生的
大名,前來求診。久仰冷先生……”
避家搖搖手,搶著說:“我是本宅的管家,敝主人等會兒方能出堂,且請稍侯。”說
完,逕自進入左廂走了。
中海直搖頭,大起反感,心道:“如果是急症,急驚風遇上慢郎中,豈不完了?”
不久,步聲響起,一名小童跟隨著一個大馬臉的白髮老者緩緩出到堂前。中海向來人打
量著,心說:“這傢伙冷得可以,難怪姓冷,名符其實。”
這人年約古稀,白鬚白髮,大馬臉甚少血色,弔客眉,眼眶深陷,眼神凌利冷峻,鷹
鼻,薄唇,一股陰森森的神色令人望之心中發寒。
霍遠上前長揖到地,堆下笑問:“小可霍遠,老伯可是冷先生麼?”
馬臉人冷冷地點頭,冷冷地問:“是你的主人病了?”
那時,先生的尊稱十分高貴而未普遍,本朝初為人尊稱先生者聊聊無幾,像劉基、宋
濂、方孝孺等等,連皇帝也稱他們為先生。這位郎中聽人叫他先生,他居然大剌剌地受之無
愧。
霍遠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毫不介意,說:“正是,家主人身罹奇疾,五年於茲,毫無起
色,久仰先生大名,如雷灌耳……”
“好,好,讓老夫看看再說。”神針冷冰揮手說,向躺椅旁走來。
中海讓在一旁,冷眼注視這位名醫如何探症。
馮略下肢癱瘓不能移動,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