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尊貴之妖,此乃得了‘痴心妄想症’也,大夫郎中也看不好的,豈非可憐。”那小沙彌連連點頭,道:“果然可憐。”殿中狸貓妖怪怒不可遏,大聲道:“放屁,放屁,誰可憐了?誰又要你們可憐?”信久和尚聽風識音,那腳步雖微,卻也知它慢慢朝殿門挪來,不動聲色,嘆道:“既然它是如此可憐之妖,我們也不用和它為難了。想小鎮乞丐咱們尚且能容忍垂憫,對它尚不能網開一面麼?”狸貓妖怪氣道:“這個屁愈發臭了,敢說本千歲徒孫連乞丐都不如麼?簡直混賬之極。”
信久和尚驀然飛身而起,如箭一般竄入殿中,手出如電,疾扣妖怪胸膛。那狸貓妖怪正偷偷摸摸趴在門楣旁的一根柱子邊,距離大門不過五六步遠,見狀大驚失色,急欲躲避,卻早被信久和尚中途換招,一把揪住了毛茸茸的頸脖,喝道:“出去。”身體登時如斷線的風箏,摔跌而出,雙足落地,自知亟該逃跑,孰料竟拿捏不得身形,“噗通”臥倒於石磚之上。此妖體量未大,不甚沉重,少年信方恨它教自己受辱,胸中恚怒難平,跟上去飛上一腳,把妖怪踢下臺階,落在院中。那狸貓倒也反應機敏,乘機從穀道噴出一股黃煙,這等貓釉之屬,其屁最是燻臭無比,周圍小沙彌莫不掩鼻甩袖,撇下掃帚落荒而逃。鍾月敏見狀,從地面摸起一塊石頭,凝勁抖發,正擊中狸貓側背。信方不知從哪裡摸出一隻偌大的籮筐,顧不得餘臭,拖曳著衝了過去,將妖怪反扣於內,然後一屁股坐在上面。滿臉喜色,高聲喊道:“這招厭的被我捉住了。”信久和尚愣了愣,驀然臉色大變,提醒道:“卻也未必,狸貓擅長挖掘地洞。”七八名小沙彌換了扁擔趕上,圍住籮筐,待信方掀起一看,忍不住破口大罵,直說那妖怪不是英雄好漢,專會行此伎倆。原來須臾工夫,狸貓便在地上刨了一個地洞,竄匿其中,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信久和尚笑道:“罷了,罷了,虧它能有如此本領,咱們走吧。”依舊請了穆雙飛等人回客房喝茶,那茶葉可連泡數杯,其香味不散,再看黃瓜,不知何時被人咬過,上面尚有齒痕。金算盤奇道:“這是怎麼回事?”信久和尚苦笑道:“多半是那狸貓弄怪的時候,另外一隻小妖怪卻跑進屋中,偷竊糧食,將黃瓜和大蒜給偷了去。”穆雙飛怔然,問道:“難道此地有好幾只妖怪作祟麼?”信久和尚笑道:“正是,只是這些妖怪並不害人,專喜和人惡作劇。說來它們也並非一無是處。昔日寺廟常有小鎮的竊賊光顧,可不僅僅偷點黃瓜香油什麼的,便連蒲團、蠟燭、桌椅、案臺、帷幕等物什,也一併挾奪了去換錢,自從鬧妖的傳言綿播開來,那些貪婪之賊反不敢來了。”紫姬問道:“這些妖怪,是什麼來歷呢?”信久和尚搖頭。九華忽然頑皮,跳上椅子,屁股坐在扶手上,道:“它先前自己自詡什麼‘千歲徒孫’,以前有個什麼‘千歲門生’,你們猜猜看,彼此可有什麼干係?”鍾月敏見他說話直時,嘴角含笑,神情促狹,便知其意,喝道:“小泥猴子,你少添怪添亂。”九華拍掌笑道:“倘若咆哮小王也收了徒弟,它的徒弟在外面,可不就敢自稱為‘千歲徒孫’麼,你就成了祖師婆婆,哈哈,豈非有趣?”鍾月敏怒不可遏,兇巴巴過來捉他,九華跳下椅子,躲在穆雙飛背後,道:“穆大哥,你老婆發雌威了,也該略振夫綱,好好管教管教她咧。”鍾月敏滿臉通紅,呸道:“小小孩子,愈發不成規矩。若非今日在佛堂作客,瞧不把你屁股給打成兩瓣。”九華撅起屁股,道:“大惡媳婦好沒有見識,我的屁股,本來就是兩瓣,要你畫蛇添足,再打成兩瓣麼?” 。 想看書來
第九十回 深夜降妖雨紛紛(上)
是夜信久和尚便留穆雙飛等人在廟中歇息,將至半夜之時,金算盤腹中疼痛,便欲走到小院茅廁出恭。不多時,但見他神情慌張地跑了回來,跌跌撞撞、躑躅難平地走到穆雙飛跟前,顫聲道:“穆公子,你可打坐完了?”穆雙飛日夜皆勤煉吐納純養、修真陰陽之法,此刻方將一口熨熱內息貫入丹田鼎器,運完大周天,睜開眼睛,笑道:“好了。”金算盤扶過一張凳子坐下,臉色煞白,支吾道:“或許是我有些多疑,總覺得此寺的方丈僧人,來歷不正,咱們孤身在外作客,不得不防啊。” 穆雙飛見他白日尚且是好好的,態度並無如此驚疑惶怖,如今必別有旁故,於是問道:“才剛是出去輕鬆吧,不知道你覷見了什麼,竟致你對信久大師的看法陡生轉變?”金算盤早知他慧目如炬,被他窺破心思,倒也不甚奇怪,然饒是如此,還不免略有赧然,解釋道:“可不是我有意偷覷別人隱私,適才出恭之時,才剛拎起褲子起來,卻聽得頭頂風聲響動。我跑出去觀看,便見一條黑影從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