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徹底拋卻了心中的包袱。
什麼超脫者的鬥爭,什麼宇宙終結,什麼紅塵是非,都徹底跟他沒關係。
他是誰?
季寥眯著眼,視角好似變成一隻蒼鷹的視角,俯瞰大地。
鷹擊長空,但注目的卻是地上的野兔。
蒼鷹可沒有什麼豪情壯志,那些都是人類強加給它的,它飛到天空那是它生來如此。
忽地他的視角再度轉換,那是水底的世界。
他成了一條魚。
魚兒在水裡自由自在的游泳,好似很快樂。但實際上呢,這跟人在陸地走路差不多,人走路會快樂麼?
走路時可能會快樂,但未必是因為走路這件事本身。
所謂魚兒的自由自在,又是強自附加的概念。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說出這個境界,就不是這個境界。
季寥沒有深入去想什麼,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他眼前出現一個人,清麗如水,絕世嬌容。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有了她,這兩句詩才有了意義。
世上總有那麼一些形容詞,是因為某個人而存在。
“我說過,不喜歡紫府峰有煙火氣。”她說話了。
她是誰?
他自然是清水真人,哦,是清水道君才對。
世間最強大的混元無極存在。
如果世間還有道主境界,那她就是道主。
她說不喜歡,別人就不能反駁。
如果反駁,那人要麼無知,要麼很傻。
季寥道:“可我偏偏喜歡。”
他說的是紫府峰的煙火,也是紅塵的煙火。
其實他大可以說太微閣已經不在紫府峰,甚至不在這方天地。
但他沒有用這種話來辯駁。
季寥傻了麼,他沒有。
季寥無知嗎,更不是。
清水道君好似生氣了,她生氣自然是很可怕的事。
火爐無聲無息間滅掉。
季寥甚至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一絲天地元氣的存在。
眼前的清水道君變得無比高大起來。
錯了,是他變得無比渺小。
他的渺小,襯托出道君的偉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