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神情與寒松齡卻正好相反,儘管他冰冷銳利的眸子中閃射著堅定而冷酷的寒光,但那層寒光厲芒卻無法完全掩去那眸子深處的一層令人費解的恐慌光芒。
怪老人舉得過高的雙臂向下放低了半尺,以冷酷而堅定的聲音道:“娃兒,你可準備好了?”
寒松齡淡淡地掃了怪老人—眼,只輕輕地點點頭,沒有開口。
寒松齡的表情怪老人全看見了,但他卻仍然遲疑不定,怔忡地瞪著寒松齡好一陣子,才好像突然領會了什麼似的點點頭,低沉地自語道:“再等十年,我也無權收回這三掌,誰也不能違背命運的安排!”
自語加強了他的決心,怪老人再點點頭,精目中冷光一閃“嘿”
的一聲,他蓄滿功力的雙掌推了出去。
掌出狂飆突然急湧而出,挾著銳厲的呼嘯聲,勢如驚雷奔電,一閃撲到背靠石壁而立的寒松齡胸上。
只覺得胸腹好像突然間貼到背上了,自己變成了一個平面,中間沒有一點空隙可以容下呼吸的氣體,因此,寒松齡只覺得體內所有的氣體,好像都在這一瞬間完全被這股奇大無比的力量擠出去了.只張大了口,卻吸不進一點急需的空氣,一張紅潤的俊臉,也在剎時之間變得十分蒼白。
怪老人突然間向前跨了—步,但只跨了一步,就停住了,他耳中又響起方才自語的詞句道:“我沒有任何權利可以收回那三掌。”
終於吸進去一口冷氣;但寒松齡並不覺得好受多少,那窒息的感覺才消失,一股如烈火焚燒的奇熱已自內腹燃起。
寒松齡移動了一陣腳步,把貼在石壁上的身體站直了,然後再調勻呼吸,冷漠的目光重又轉註在怪老人臉上,雖然他俊臉上的紅潤已經消失,但眼神與臉上流露出的柔情卻與前時一般無二。
怪老人向後倒跨出一大步,重又回到他原先立足的地方,以低沉而冷森的聲音道:“娃兒,此時你仍可以要求退出。”
寒松齡冷漠的搖搖頭道:“來此之前我已老慮過可能發生的事情了。”
怪老人冷聲道:“也許你沒有想到後果會如此可怕。”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比這個更可怕的後果我也考慮過了。”
怪老人,心中掠過一絲企望接近於實現的喜悅。但卻未形之於色,仍然冷聲道:“你要等到你想像中的可怕後果出現時再退?”
寒松齡坦然地搖頭笑了笑,平和而緩慢地道:“寒松齡並沒有給自己安排後退之路。”
怪老人緩慢地,把垂在身側的雙臂重新提到胸前,冷聲道:“老夫要來第二掌了。”
寒松齡深深地吸了口冷氣,重又默默地點點頭。
老人推出了第二掌。
這一掌的威力,雖然已不及第一掌那麼威猛,但寒松齡的感受比第一掌來得更凜厲。他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下彎成了弓形,才費.力地吸進了一口冰冷的寒氣,但那口冷冽如冰的寒氣卻無法沖淡他熾熱如火的內腑中的感覺,喉頭覺得發甜,但好勝心卻強迫著他不使內腑的那股鬱悶連同內腑創傷的淤血一起吐出來。
寒松齡慢慢地撐直腰幹,冷漠平靜的目光重又凝注在怪老人那張被髯發遮去了大半的臉上。
怪老人的一顆心,跳得比寒松齡還要快,情緒也緊張得使他的嘴唇顫抖,他腦海中夢想已久的那個渺茫的希望在擴大著也在真實的生長著了,它,是否能夠茁壯,長成,就取決在這最後的一掌了。
歲月似乎已磨盡了老人面部表達內在情緒的機能了,是以,雖然他情緒幾乎已達到了頂點,那張散發亂髮遮蓋下的老臉上則沒有異樣的神情流露出來。
怪老人盯著寒松齡蒼白而無血色的俊臉,冷冷地道:“娃兒,你以為值得再冒險嗎?”
寒松齡毫無表情地點點頭,道:“只剩下一掌了,是嗎?”
怪老人道:“你要賭?”
寒松齡怪異地笑了笑道:“要賭。”
怪老人冰冷地道:“娃兒,你很貪,你該想想你可能付出的代價。”
寒松齡淡漠地道:“這些我都想過了。”
怪老人沉聲道:“再試?”
寒松齡簡潔地回答了兩個字,道:“再試。”
怪老人吸氣立好樁,第三次把雙臂舉了起來,盯著寒松齡道:“娃兒,能撐過這一掌,你一切的計劃就可以完全實現了,老夫相信那一定是你夢寐以求的願望。”
寒松齡平和地道:“那也是寒劍門與你所企望的願望。”
怪老人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