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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登普西熱愛旅行。”潔琳說,“他很想看看比明尼蘇達更大的世界。我懷葛瑞格的時候,有一天他回到家,興奮地說:‘坦尚尼亞需要老師,我們去非洲吧!’我根本不可能拒絕。所以我們就去了。人在年輕的時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除了知道坦尚尼亞位於肯亞和盧安達之間,他們對那裡一無所知。在摩西,路德教會把摩頓森一家安頓在一幢曾屬於希臘槍販,後來被政府沒收的大房子裡。就像人們常說的“傻人有傻福”一樣,一時衝動來到非洲的這家人,立刻深深愛上了這個在1961年獨立的國家。

“年紀越大,我越感激擁有那樣的童年。那是天堂。”葛瑞格說。

和那棟被如茵綠草包圍的大房子相比,葛瑞格覺得院子裡高大的胡椒樹更像是他真正的家。“那棵樹是安定的象徵。”他說,“黃昏時,住在樹上的幾百只蝙蝠成群飛出覓食。雨後,胡椒的味道瀰漫整個院子,香極了!”

登普西和妻子潔琳都不會強迫別人信教,所以他們家越來越像是當地人的社群中心。登普西在院子裡設了一個壘球場,胡椒樹的大樹幹做球檔;他還組建了坦尚尼亞第一個高中籃球校隊聯盟。但登普西和潔琳真正的生活重心不是這些。

登普西把自己完全奉獻給他生命中最偉大的成就——募款興建乞力馬紮羅基督教醫學中心,也是全坦尚尼亞第一所教學醫院。潔琳則投身於摩西國際學校的教育工作。這所學校就像一座文化大熔爐,將移居當地的各國小孩集中在一起。“就像個小聯合國,學生來自二十八個不同的國家,在猶太人的光明節、基督教的聖誕節、印度的排燈節等各國節日都會舉行慶典。”葛瑞格就讀於這所學校,快樂地徜徉於各國語言文化之海。國籍差異在他看來微不足道,所以當小朋友們因為國籍不同而打架時,他總是很難過。有一段時間印度和巴基斯坦的關係相當緊張,印巴籍的學生會在下課時玩戰爭遊戲,假裝拿機關槍掃射或做出將俘虜斬首的動作,這是童年經歷中最讓葛瑞格痛苦的。

“葛瑞格討厭跟我們上教會。”潔琳還記得,“因為每一位非洲老太太都想摸他的金髮。”除了這一點,葛瑞格是在沒有種族意識的童年中長大的。

十一歲那年,葛瑞格爬上了他生命中的第一座高山。“打從六歲起,我就老盯著乞力馬扎羅山的山頂看,央求父親帶我到那兒去。”終於,有一天葛瑞格得償所願。“我走到喘不過氣,一路嘔吐著爬上山。我恨死了當時的感覺,但當我在晨曦中站上山頂,俯視著腳下廣袤的非洲平原時,我知道自己註定會愛上登山。”葛瑞格說。

潔琳一共生了三個女兒,凱芮、桑雅以及在葛瑞格十二歲時出生的克莉絲塔。家中其他三個孩子很快就長得跟父母一樣健壯,克莉絲塔卻一直纖弱瘦小。她和家裡其他成員看起來迥然不同。一週歲時注射天花疫苗,她產生了嚴重的過敏反應。“她的整隻手臂發黑。”潔琳說。她認為那次注射的牛痘病毒可能導致了克莉絲塔後來的腦疾。三歲時,克莉絲塔感染了嚴重的腦膜炎,之後再也沒能恢復健康。快八歲時,她開始出現經常性的抽搐,醫生診斷為癲癇。即使在癲癇沒發作的時候,克莉絲塔也同樣承受著痛苦,“她很快就學會了認字,但那對她來說只是一堆聲音,她完全不知道那些聲音所代表的意思。”

三杯茶 第一部分(13)

成長中的葛瑞格是克莉絲塔的守護者,他不讓她受任何人的嘲笑。“克莉絲塔是我們兄妹中最棒的。”他說,“她從容優雅地面對自己的缺陷。比如,她早上得花很長的時間才能穿好衣服,為了儘可能不耽誤大家上學,她會在前一晚把衣服準備好。她相當體貼,善解人意,這一點,很像我們的父親。”

葛瑞格滿十四歲那年,父親那所擁有六百四十個床位的教學醫院終於峻工,坦尚尼亞總統在落成剪綵時出席並致辭。為了慶祝醫院落成,登普西在院子裡舉辦烤肉派對,買了成桶的甜酒,又將院子裡的灌木叢砍光,以容納五百位當地客人和外賓,還在胡椒樹下搭了個舞臺。登普西穿著黑色的坦尚尼亞傳統服裝上臺致辭。

他表情平靜,用斯瓦希里語說:“十年後,乞力馬紮羅基督教醫院的每個部門主管都將是坦尚尼亞人。這是你們的國家,這是你們的醫院!”

“我可以感受到在場非洲人的快樂和驕傲。”葛瑞格回憶道,“他們原本以為我父親會說:‘看看我們幫你們做了什麼!’但是他卻說‘看看你們為自己做了什麼’!”

結果正如他所言。他蓋的醫院至今依然存在,是坦尚尼亞最好的教學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