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的腳上還穿了一雙閃亮的皮鞋,皮鞋的跟上還釘上了鐵掌,走起路來嘎吱嘎吱響。哥哥和他們十弟兄們喝酒,我是哥哥的親兄弟,當然也在座陪十弟兄。那天哥哥喝了很多酒,他給親戚們敬酒,他給媒人孫立文敬酒,他居然還給我敬了酒。哥哥拍著我的肩膀說,弟,哥敬你一杯酒,你要好好讀書,爭取考上大學,離開這個村子。你千萬不要學哥這樣沒出息。我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可是我的哥哥卻說,你這是怎麼了,弟,你怎麼這麼沒出息?今天是哥大喜的日子,你要高興一點,不許哭,聽見沒有,你不許哭。可是我看見哥的眼圈紅了,千真萬確。這是我唯一一次看見哥哥想流淚,但他還是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很多的人在鬧洞房。哥的洞房裡擺滿了嶄新的傢俱,到處貼著大紅的喜字,房頂上掛著一閃一閃的彩燈。櫃子裡一臺雙卡錄音機裡放著震耳的音樂。這時有人提議要跳迪斯科,於是洞房裡很快就騰出了中間的空地,客人們都靠邊站,小孩子們擠在大人的腿縫裡,房門口也擠滿了人。我的嫂子水芹,穿了一身大紅的衣服,一臉幸福地坐在床邊上。我哥的幾個小兄弟走進了房子中間,他們開始隨著音樂有節奏地扭動屁股,我的哥哥這時也加入了進去,哥哥那一天光彩照人,他的青春之花在那一天盛開到了頂點。哥哥一加入進去,其他人就都顯得暗淡無光了。哥哥扭了一會兒,將風衣脫了下來,拿在手上,他的瘦小的屁股被喇叭褲緊緊地繃著,在歡快地抖動著。他將手中的風衣用力扔到了床上,然後一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