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我們家中秋沒有強姦他們家水芹,他們兩個是談戀愛的呢,他們兩個都要結婚了,你看我們一家人就在商量著怎麼樣給他們辦婚事呢。他怎麼可能犯強姦罪呢?
孫立文說,中秋有沒有犯強姦罪,不是你們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我只是負責把中秋帶到鄉政府去。不過說心裡話,中秋這孩子,我是看著長大的,我很也喜歡他的,要說其他人幹那樣的事我還會相信,要說中秋會幹那樣的事,我真不相信。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人家姑娘家的人把他告了,我只有把中秋帶走了。
父親幾乎是絕望了。父親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不面子了,說,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家中秋就只有坐牢了?
孫立文說,坐牢?要只是坐牢也還好了……
父親的淚一下子就下來了。父親拉著孫立文的手,撲地就給孫立文跪下了。
孫立文說,辦法也還是有的。現在案子還只是報在鄉里,要是到了鎮裡縣裡那就沒有辦法了。現在唯一的辦法那就要看人家姑娘家裡的態度。民不告官不究。 txt小說上傳分享
婚禮(3)
父親對孫立文說,看在我們同村人的份上,你先等一等,反正我們家中秋也跑不了,你給我兩個小時的時間,我去一趟張家。
孫立文答應了父親的請求。於是父親和小叔叔一起騎上腳踏車就去了槎港村。後來我聽說,我的父親一到張家,撲通一聲就給張水芹的娘和她的爹跪下了。父親老淚縱橫求他們高抬貴手放過他的兒子,父親說只要他們放過中秋,他們提什麼要求都答應。可是張水芹的娘卻說,你們這是怎麼啦,你跟我下跪有什麼用呢?是你們給臉不要臉,是你們家中秋把我家姑娘給害了,又把我們逼得沒有路走了,哪怕還有一條路,我也不會這樣做的。父親說是的是的,都是我們不懂事,現在我們知道錯了,只求你們放過我家中秋一馬。你們要是不放過中秋,中秋就沒有命了。難道你們忍心看著中秋吃槍子嗎?
張水芹的娘其實也並不想真把我哥哥弄去坐牢,她只是想用這樣的辦法逼我哥答應和張水芹結婚。張水芹的娘聽父親這樣說,也害怕了起來,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了。這時我的小叔叔說,現在只有你們能救中秋了,現在孫立文還等在我們家裡呢,除非你們現在不告了。
張水芹這時從屋裡跑了出來,張水芹說,那你們還站在這裡幹嗎呀?
張水芹一句話提醒了他們,於是他們又都風風火火地趕到了我的家,又對孫立文說了很多的好話。孫立文似乎也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他於是自作主張放過了我哥哥這個大流氓。後來我們家一直對孫立文家很感激,過年過節,哥哥都會拎上一些東西去給孫立文家。父親對哥哥說,你還不快謝謝立文叔。哥哥還是很不在乎的樣子,他也沒有聽從父親的指揮說一聲謝謝立文叔。父親說這孩子,都讓我給慣得不像樣子了。
父親猛然想起我的哥哥和張水芹還沒有請媒人呢,於是父親就說,他立文叔,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呢。
孫立文說什麼事你說。
父親說,你看孩子們不懂事,結婚這麼大的事,也沒有一個媒人呢,天上無雷不下雨,地下無媒不成婚,想請您做中秋和水芹的紅媒先生。
孫立文笑著說,這個紅媒我就保了。孫立文摸著我哥哥的頭說,你不會有意見吧。哥哥低著頭一言不發。孫立文又看著水芹說,我看你們倆是才子佳人,怪合適的一對呢。
1983年冬月十八,大雪。
我哥哥大喜的日子,洞房早就被粉刷一新了。門口貼上了通紅的對子。家裡來了很多的親戚。我的少年哥哥從這一天起,就真正告別了年少無知的日子了,他要結婚了。可是我卻有點高興不起來,在哥哥結婚的那一天,很多的人都在搶著喜糖,我卻躲在無人的地方偷偷地流淚。
在我們那裡,結婚的那天,女方家是要陪十姐妹的,男方家則陪十弟兄。哥哥找來了他初中時的同學和在村裡玩得好的同伴給他陪十弟兄。哥哥的臉上看不出喜悅,也看不出憂傷,我的少年哥哥很平靜。不過他那天打扮得格外的花裡胡哨。他在那天上午去鎮上做了一個頭,但他並沒有聽父親的理一個短髮,而是把他那一頭直溜溜的頭髮燙成了一個爆炸式,彷彿在頭上堆了一頭的刨花。他還買了一件大方格子的西服,西服外面還罩了一件米灰色的風衣,風衣下面穿了一條嶄新的方格子喇叭褲。那可是一條真正的喇叭褲,那條喇叭褲比我見過的所有人穿過的喇叭褲都要漂亮,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那條喇叭褲的褲腳最少有一尺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