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定,右掌心向上,五指微曲,左掌心向內,拇指微扣,正是內外獅子印。
不禁羨道:“太一心經至簡至易,一旦大成,卻是非同小可。要知人力有時而窮,就像一個木桶,所能容納的水是有限的,而他此次若能活下來,體內經脈就成了一個深不可測的水潭,步入返本歸原、尋真見性的武學至高境界……只可惜……”
賀敏之打斷道:“無非是個死,也沒什麼稀罕。”
檀輕塵看著賀敏之,展顏道:“我能救小師弟。”
賀敏之猛然抬頭。
檀輕塵卻走開幾步,端坐在窗前椅子上。
他看著雖是謙謙貴氣,卻從無懶散之態,一貫講的就是忍字訣。不管何時何地,即便坐著,腰背都挺得筆直,精氣凝然,氣度端嚴。
燈光映著他的臉,神情中又是悲憫又是殘忍。
聶十三命在頃刻,他不急,自有人急。
賀敏之眼神裡有強烈的防備,深藏的恐懼,卻立即開口:“求你救他。”
檀輕塵嘆道:“小師弟根骨絕佳,大概能活到明晚。不過再有兩個時辰,他重創的經脈就會永久破損,到那時即便我出手相救,縱然不死,也會變成廢人。”
抬起右手,雖殘缺,卻似天下人心盡在指掌,聲音冷淡:“我對他的氣脈運轉極為熟悉,我的伽羅真氣與他的太一心經同出一門,且是佛門功夫,精純無比,對療傷獨有奇效。”
賀敏之明白過來,起身下地,赤足立在磚地上,心裡一陣冷一陣熱,有了希望卻又懼怕:“怎樣你才肯救他?你要什麼?”
檀輕塵目光閃動:“敏之,我素來不喜用強。我要的,你可會心甘情願的給?”
賀敏之遲疑片刻,低聲道:“明日我便去大理寺,不敢再躲懶。”
檀輕塵笑出了聲:“敏之……朝廷給你俸祿,擢升你為少卿,在其位謀其事,這原是你該做的。”
賀敏之走近他身邊,突然跪在他的腳下:“十四舅父,敏之求你。你的恩德,我窮盡一生也會報答。”
檀輕塵心中抽痛,隱有怒意升騰,深吸一口氣,伸手抬起賀敏之的下巴,手指在他頸子上的紫脹淤痕流連片刻,笑道:“慕容之憫,燕亦大司馬,暄靖四年燕亦內亂,以十二歲之齡親率鐵甲兵深入東遼腹地助其兄長剿滅叛軍。”
“劍瞿關的高齊重兵把守不讓你過,你便挖了他的祖墳,抬著他父親的棺材,又抓住了他的母親為人質,一路過了劍瞿關。”
“慕容之恪大敗叛軍之後,也是你力主乘勝追之,那一戰斬盡了叛軍三萬首級。”
“這等掘墳挾持的陰毒手段,斬盡殺絕的冷酷心腸,連我都佩服萬分。”
居高臨下,凝視他的眼睛,緩緩道:“這樣的你,怎能囿於小小大理寺?跟我在一起,讓大寧的疆土延伸到最遠,開創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
賀敏之神色平靜無波,似乎他所講的完全是另一個人,眼神中只有懇求之色。
檀輕塵扶起賀敏之,正色道:“我要什麼,你可清楚?”
“嗯。”賀敏之輕輕點了點頭,又茫然搖了搖頭,卻立即求道:“你救他好不好?”
檀輕塵嘆一口氣,走到床邊撿起鞋子,彎腰蹲下。
賀敏之赤裸的腳踩在灰青色的磚地上,燭光下如玉雕成,柔和的籠著一層薄薄的光。
檀輕塵輕柔的托起他的腳掌,覺得入手冰涼,當下雙手包容,待他腳掌溫暖,為他穿上鞋。無限情深,近乎虔誠,視若珍寶,無比珍惜。
仰頭道:“我要你,要你的人,也要你的心,要你愛我,也要你助我。”
賀敏之怔怔道:“你想要我?可我只想要聶十三。”
檀輕塵站起,輕拂衣袖,淡淡道:“我不逼你,你不妨自己好好考慮。你若願意,我便救聶十三,也給你菩提生滅丸。你們都可以好好活下去。曾有緣分,但從此各行其是,兩不相關。聶十三江湖自在,我會等你慢慢釋懷,以後的歲月,咱們長相廝守。”
微笑著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著。
賀敏之眼神中逐漸淡去了希望,染上一抹近乎瘋狂的狠絕陰冷,大步走回床邊,“嗆”的一聲,純鈞出鞘。
聲音破碎暗啞,決絕而溫柔:“聶十三,你先去!”
毫不猶豫,一劍斬下。
檀輕塵眉峰一剔,閃身奪下劍。
純鈞鋒銳之極,已在聶十三胸口拖出一條血印。
檀輕塵還劍入鞘,放置於桌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