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淡淡金芒,以掌作劍,劍勢簡單天然,羚羊掛角,卻盡顯天地間最微妙的變化,一掌刺中顏牧氣海穴。
劍氣直透任脈,衝擊腹壁,重創肋間,破氣血凝。
彎刀墜地,顏牧卻死撐不倒,良久開口,聲音低弱:“你竟到了以掌作劍的境地?一開始藏而不露就是為了剛才那一擊?”
聶十三恍若無事,撿起純鈞,冷冷道:“我內傷厲害,無法久戰,只能在你最不設防的時候突襲。”
顏牧點頭,讚道:“很好,你比我那個不成材的兄弟聰明太多。若你一開始便動用掌劍,只怕也傷不了我。”
笑了笑:“你逼出所有潛力,以掌劍傷我,只怕現在傷勢已然發作,活不過今晚了。”指著賀敏之:“不要自己的性命,是為了他?”
聶十三不答,沉默片刻,終於問道:“是黃泉三重雪還是陽春三重雪?”
顏牧縱聲長笑:“黃泉如何?陽春又如何?”
聶十三道:“黃泉,我便殺你。”
顏牧眯著眼,道:“我說了你信?”
聶十三淡淡道:“慕容之恪是驚天動地的大人物,應不屑撒這等謊。”
顏牧目中露出欣賞之意:“你倒是個人物。”
笑得狡詐,這一笑,神態竟有幾分像賀敏之:“我不屑撒謊,卻也不想告訴你。你已是油盡燈枯,就算動手,我拼著一身功力不要,想必也能走掉。”
賀敏之走近聶十三身邊,似倦得不想開口,卻勉強道:“十三,我立過誓,只要活著一天,便不能讓他死。放他走吧。”
顏牧步履有些不穩,出門前卻回頭道:“你不讓他殺我,是不想他再傷?放心,他這等傷勢,已是傷無可傷,今晚不死,明天也會死。”
“慕容之憫,你這輩子註定跟我一樣孤獨,只不過我還有天下可圖,你只能擔驚受怕著等死。”
“之憫,改日再見。”
聶十三見他走遠,身形微微一晃,笑道:“待他傷好後,會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凝聚真氣。他以後再沒有能力傷你。”
一手扶著賀敏之的肩,仰頭看了看月,笑道:“今晚的月色倒很好。”
眼若星河匯聚,靜靜看向賀敏之:“十五,我素來不愛說話,但有些話卻想告訴你。”
“第一次見你,是我此生最難堪的時候。你出現就像是一天一地的月光,把我從暗無天日的地獄裡拉了出來。”
神情溫柔包容:“就算你不逼迫我發誓,我也早就暗暗決定要盡力愛護你,照顧你,不論誰跟你為難,不論他有多厲害,我寧可拼了自己性命不要,也要你平安喜樂……”
握著賀敏之的手:“月有圓缺,緣有生滅,十五,我愛你一世,死而無憾,你要看開。”
賀敏之點頭:“天色晚了,睡覺吧。”
聶十三安靜的躺著,闔著眼,睫毛濃密,賀敏之覆手上去,感覺不到一絲顫動。
吹滅了燈盞,賀敏之躺到聶十三身邊,緊緊攥著他冰冷的手,低聲笑道:“聶十三,你這個傻子。你可知道,你若不在,列國四海,日月星辰,於我都是寂滅?你讓我看開,我便看開,這再容易不過……”
笑得狡猾如狐:“我先看開生死好啦,等你一死,我也跟著去,看看還能不能再尋到你?”
靜默良久,道:“十三,原本我最怕的,不是覆國逃亡,不是顛沛流離,也不是病痛艱辛,而是怕失去你,可是現在我卻不怕了。”
微微一笑,月光下秀色清逸直欲奪人心魄。
清風明月,千年長存,人生百年,卻如急急逝水,終有那一日。
檀輕塵輕袍緩帶,意態舒雅,慢慢踱進院子,立於門外,屈指輕叩房門,三聲輕響後,略停一停,再叩。
沒有應答。
檀輕塵心中一驚,震斷門閂,推門而入。
直奔床邊,接觸到賀敏之冷冷的眸光,放下心來,笑道:“既然活著,為什麼不吭聲?”
打著火折,點亮燈盞,道:“怎麼不問我為何過來?我放過了你大哥,你也不謝我。”
賀敏之聲音嘶啞,淡淡道:“我倦得很,沒心思陪你猜謎,不想聽你的事,也不想見你,你走罷。”
檀輕塵縱容的笑了笑,三根手指搭上聶十三的手腕,神色變幻不定,片刻放開,沉聲道:“了不起。將死之人,一口真氣卻能護住心脈凝聚不散,小師弟不光天賦過人,意志力亦非常人所能望其項背。”
仔細一看,卻見聶十三右手為慧,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