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於陰山,十四人力戰兩萬大軍,護主突圍,足見驍勇。這一次他們前來長安——卻不知是友還是敵?
(《子正踏月》完)
一、銀影
城門大開,旗幟獵獵。
一隊戎裝計程車兵浩浩蕩蕩挺進長安西門。北方草原的漢子們身著胡服,面板黝黑,中間一十四人,果然清一色的銀色鎧甲,純銀打造的面具又完全相同,讓人簡直分不清是十四個人,還是一個人的十四道影子。只覺在陽光下銀光點點耀目,氣勢懾人。
居於隊伍前方正中的卻是一個玄袍男子,巍然高坐在馬背之上,身下的坐騎也是純黑。戰袍寬大如漆黑的夜幕,圍繞在四周的銀騎就似星辰之光,點綴在他黑色的戰袍上。
君無意率隊伍策馬上前,出城迎接。
近處漸漸可以看到,玄袍之下的面孔燦若北辰、挺拔俊美,一雙藍眸似深海。
阿史那永羿掃了眼前的隊伍一眼,薄如刀鋒的嘴角微彎:“大隋朝都是些文官儒生嗎?”
張統領怒道:“這是我朝……”卻見君無意一抬手,他立刻噤了聲。
君無意微笑:“殿下遠道而來,君無意奉聖上之命在此迎接。”
阿史那永羿藍眸中似有海風拂動,打量著他:“原來是‘白衣謖劍’君將軍。”他語氣一轉,沉厚而鋒利:“既為武將,為何不著戎裝?大隋朝第一名將竟學弱不勝衣的書生?”
君無意一揚馬韁,白馬緩步向前:“沙場兵戎相見,才身著鐵甲、腰佩刀劍;而兩國友好,自當布衣相迎,是為誠意。”
馬背上的將軍微微一笑,春風十里,突厥士兵都覺得那笑容拂到自己心頭去了。
阿史那永羿與他對視片刻,昂首道:“我突厥男人結交朋友,卻都是在沙場之上!”話音未落,他手中一杆烏金槍已朝君無意刺去!
“將軍——!”統領張素猛揚韁繩,正待上前增援,卻被一隻手攔住。只聽蘇長衫平平道:“放心,君無意吃不了虧。”
這少年一身布衫,優雅的坐在一匹灰馬上,那馬懶懶的,他也十分悠閒,似乎全不關心君無意的生死。
張統領心急火燎,卻只見那十四銀影騎中甩出一把劍來,如同一道銀色虹劃過空中——君無意揚手接住,劍槍相撞,迸出火星!
一時間塵土飛揚,沙塵中之間白衣玄影交錯,看的人眼亂心驚。
十數招過後,突然聽一聲烈馬嘶鳴,阿史那永羿的坐騎昂首鳴叫。只見玄袍撩起,阿史那永羿一舉躍下馬來,大笑:“好劍法!”
這邊君無意也躍下馬來,寶劍擲回,寒光映空。
阿史那永羿不笑時冷酷威嚴,笑起來藍眸中波濤疊瀾,宛如海上日出其中,星漢燦爛其間。君無意一身白衣與他並立,竟也絲毫不落下風。這兩人恰似中原修竹與塞外寒松,相映生輝,直看得旁人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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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美酒,高朋滿座。
驛館之內十分熱鬧,突厥人喜好大碗喝酒、生吃牛羊,君無意也換上大碗,與突厥將士對飲。
將士們見這白衣將軍生得雋雅,飲起酒來卻毫不推卻,豪氣干雲,很快便都樂於親近他。
在酒意正酣之時,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
“將軍,有人在館外求見。”士兵們向君無意稟報。
一個勁裝少年撥開左右守衛,大步走進驛館來。他腰間佩劍,膚色略黑,眸光冷冽,似清溪裡沉著烏黑的石子。
“你是阿史那永羿?”他腰間長劍一握,寒光立現。
一個突厥官員站起來怒道:“你是什麼人,敢直呼我殿下的名諱!”
少年冷笑一聲,長劍瞬間出手!
青色劍光卻直取方才說話的突厥官員咽喉。劍法極狠準——取人性命的,有時不是高招,只是狠招。突厥官員大驚之下,立刻拔刀相迎。
卻不料少年的劍鋒一偏,刺向他桌上的酒罈。酒罈剎時粉碎,美酒嘩啦流淌一地。
與此同時,阿史那永羿咽喉不過半寸處,突然被三道箭光籠罩!
原來,少年一劍刺向酒罈,不過是要以酒罈破裂之聲掩蓋他暗器出手的聲音和方向——他真正的絕活不是劍法,是暗器!
幾道銀影迅速閃在阿史那永羿身前,剛才的聲東擊西之計未必高明,但酒罈碎裂之聲的確影響了他們的判斷,使得他們出手慢了一剎那。
有時慢一剎那,就是失敗!
但十四銀影騎竟真正如影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