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煬帝的嬪妃公主們也坐於上席。自大隋改九品中正製為開科取士,為官為將不全以門第論取,不少寒門子弟也得以入朝。此刻瓊林賜宴的不僅是才德兼美計程車子,更是未來朝廷的可用之才,隋煬帝把公主們也召入席來,自是有讓金枝玉葉們也會一會青年才俊們的意思。
新科進士們自然聰明,都知曉此意。
只聽隋煬帝道:“四公主通曉音律,今日瓊林春至,不如趁興為大家撫上一曲?”
四公主倒也落落大方,略略施禮,十指撫上面前的素琴,只聽曲音清澈,珠圓玉潤,是一曲《陽明春曉》。一曲終,臺下立刻傳來一片掌聲。
“公主琴音真如天籟。”
“琴為心聲,公主的心境也必如春曉清泉一般。”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公主一曲,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一片阿諛之聲此起彼伏,公主的視線掃過眾人,輕聲道:“卻不知南門探花覺得本宮的琴曲如何?”
南門若愚正低頭吃菜,突然聽見公主叫他,差一點噎住了。他趕緊將菜嚥下,紅著臉站了起來,如實說:“公主的琴音很好聽,在我聽過的琴中,可以列第二位。”
隋煬帝聽他這麼說,也來了興致:“那你說說,你聽的第一好聽的琴,是在哪裡聽到的?”
南門若愚正要答話,突然,一個太監突然跌跌撞撞的衝進御花園來:“皇上!皇上!不好了……三公主投湖自盡了!”
隋煬帝一驚而起:“什麼?”
“皇上,娘娘節哀。”太監顫抖著將頭重重的磕了下去:“屍首剛從太液池邊被打撈起來,公主的繡鞋還在岸上。”
太液池邊春色流連,人群中卻一片哀哭之聲。
太監王公公捧著兩隻繡鞋顫巍巍的上前來:“這就是在湖邊發現的。”侍女映波撲上前去,失聲痛哭:“公主!……”
“確定是公主的鞋?”隋煬帝的臉色冷硬如鐵。
“是……公主的鞋。”侍女映波哭得聲嚥氣促,將溼漉漉的鞋翻起來,只見鞋底用絲線納著一個“婉”字。
三公主閨字華婉,其母瀟妃在懷著她時和隋煬帝一同出遊被行刺,瀟妃不幸身亡,但腹中的她卻活了下來,只是先天不足,因而單獨在遠離皇子公主們的玉壽殿中養病,一向深居簡出。
只聽隋煬帝厲喝道:“屍首在哪?”
幾個小太監惶恐地將一個白布裹著的屍身抬了過來,隨著那布掀開一角,只見一張已被水浸泡得浮腫莫辨的臉露了出來,手腕上的碧玉天鐲也緊緊勒進浮腫的手臂中……那鐲子,是公主們每人出生時隋煬帝賜的,天下不會有第二件相同。
隋煬帝沉痛的閉上了眼,再睜開時,目光冷寒得沒有一絲溫度:“都拖下去。”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幾百人跪了一地,哀哭磕頭之聲此起彼伏。只見一批侍衛已經衝了上來,就要將那些拼命哀求的侍女太監拉下去。
新科進士們大多嚇白了臉,旁邊的公主嬪妃們面上也有不忍之色,但誰也不敢勸阻。
這時,只聽一個聲音道:“皇上,公主之死恐怕還有隱情。”
隋煬帝冷寒的目光掃過眾人,只見新科狀元蘇長衫從容走上前來:“公主為什麼要自盡,之前可有先兆?公主若是厭世自盡,又何需多此一舉,將繡鞋留在岸上?”
隋煬帝的臉色變了。
蘇長衫接著說:“這些侍女太監都是人證線索;皇上殺了他們,此事的隱情再無線索。”
隋煬帝沉默了許久,終於陰沉的一抬手:“放了。”
眾人噤若寒蟬,隋煬帝盯著蘇長衫:“你在川蜀和長安都破過奇案,這件案子朕就交給你,十日之內若無結果——朕連你,一起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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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外。
“今日瓊林宴味道如何?”君無意微笑問。
蘇長衫正在思索案情,聞言露出“你落井下石”的表情,睨了他一眼。
“既然案子全無頭緒,不如陪我走一趟。突厥王子阿史那永羿到了長安,皇上派我前去迎接。”
“是‘十四銀影騎’那個阿史那永羿?”蘇長衫腳步一頓。
“正是。”
這一代的突厥王子阿史那永羿在北方名氣極大,十四銀影騎更是傳奇。據說這十四人都銀鎧銀盔、銀色面具,武功深不可測,行軍佈陣更以一敵百。三年前阿史那永羿曾被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