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階各地名醫前來診治,反而病況日漸轉劇,十分令人失望。因此,楊某對郎中有一要求,便是不許問病況,須由郎中指出病名,與及指出病者體內各部的徵候。楊某需要的是真正知道此病的郎中,而不是亂猜亂探以病人的性命試藥的庸醫。”
“小可記住了,但願小可不負楊大俠所望。”艾文慈含笑欠身答。
“那麼,請隨我來。”中原一劍離座說。
“楊大俠請領路。”他客氣地說。
不但三位郎中跟入,一指勾魂和桃源雙兇也悄然跟在後面。
內間草屋只留了一座上窗,一扇小門,山區雖然涼爽,但仍顯得悶熱。裡面寬約兩丈見方,設了兩張床,有兩名僕人伺候。床上各躺了一個人,東首的病人蓋了一床薄衾,鬚髮皆白,而且鬍鬚數量少得可憐,快掉光了。臉上只見骨不見肉,“形容枯槁”四個字便可說明一切了。
西首的床上,也是一人只剩皮包骨的人,只是亂髮成了灰色,比東首的人要年輕些,但臉上的神色並不比東床的病人好多少。
房中黑暗,人一多更形侷促煥熱。艾文慈首先便向僕人叫:“勞駕大叔,把窗門全開啟。”
中原一劍急道:“不可,病人可不能見風。”
艾文慈笑笑,說:“楊大俠,這兒沒有風。即使是健壯如牛的人,住在這不見天日的悶室中,不病也得生病,我不知道令尊與今弟居然在此呆了三年,居然還挺得住,怪事。”
“所有的郎中都說……”
“他們大概都不想病人有起色,所以都說見不得風,又不是小兒出麻疹發傷寒,再說這兒根本沒有一絲風。”
“開門窗。”中原一劍斷然地說。
艾文慈走近東首病榻,所有的人全都屏息著。
他先用醫家探病四要訣替病人細心診治,四要訣當然減去“問”字訣,久久,他取出懷中的金針,不用卸病人的衣褲,他隔衣探索。
所有的人等得出了一身大汗,他方診完東首榻的病人。
替西首榻上的病人察看片刻,他離床說:“不用診看了,兩人是同一樣病。”
中原一劍劍眉一揚,按住心跳急問:“老弟臺,怎樣?”
他淡淡一笑說:“這種病如果在江南患上,不足為奇,但在山西患上,小可大感奇怪。”
“這是何故?”
“山西沒有這種致病的毒物。”
“什麼?你……你說是中毒?”中原一劍駭然問。
“胡說八道。”一名即中不屑地說。
“不全是中毒,病是末,毒是本,拖延日久,本末相合,病因不明,難免群醫束手,如果在三年前,小可保證三天痊癒……”
“你說,這是什麼病,又是什麼毒?”一名郎中冷冷地問。
艾文慈不在意他淡淡一笑,取過一枚金針放在口中溫針,說:“在末說出病毒之前,小可先證明給諸位看看。病人看似消竭,其實根基尚存。目下是四肢麻木,必定午夜發生虛汗,痙攣,胸有物上頂,右半身下沉,不時感到左臀及左頸側如同針刺,須半個時辰方能恢復原狀。瞧,小。可要病人的右腿抽動。”
聲落,他在病人的右膝輕刺一針,然後在腿股側一針刺下,迅速拔出。
病人如受電殛,右腿一陣獨動。
中原一劍喜悅地問:“老弟,你刺的是歸來穴?別人曾經試過……”
“但別人卻不知刺太乙穴相輔。”
“這是……”
“這是足陽明胃經受損的證明。”
“那……左頸側………”
“手太陰小腸經失去作用,胃已傷,腸焉能不損。”
“這是……”
“令尊先是經過一場極端疲勞的劇烈活動,不知保重,貪圖涼爽夜宿風露之中最少有兩個時辰,風邪即行入侵,因此醫家鹹認是風溼。風邪入侵本已嚴重,不該在體內賊去樓空的緊要關頭誤服產自閩省的綠珊瑚,以至胃傷腸漬,如不是病人根基深厚,早年多服養氣培元藥物,恐怕早已當時身死了。綠珊瑚不是產自大海的珊瑚,而是一種有枝無時隱花的灌木,枝蔓如珊瑚,嫩翠叢生,折之甚脆,流出青汗,霑體膚腐,生長在田旁時,人畜不敢近,所以也稱護田草。楊大俠不許小可問病人,其實也問不出什麼來,因為病人咽喉受損,說話不易。”
中原一劍一把抓住他,呼吸沉重地問:“老弟臺,請問病人有救嗎?”
艾文慈低頭沉吟,不願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