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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能把工作幹好。”見學生對自己心思如此神會,曲楓總算滿意地吁了口氣。他繼續朝前走,不過在選擇方向上卻轉了個彎,折向了旁邊另一條街道,沒再朝前面咖啡館而去。

“去南京?……”

俞公館的燈色也很明亮,映得俞志銘那張因為吃驚而張大的眼睛黑白分明。

下午開會他打了瞌睡,並不是故意在老師面前不好好表現,而實在是因為頭天晚上和衛少爺玩得晚了,第二天又應曲老師要求必須早起,那瞌睡蟲兒揮之不去的緣故。其實除了衛楚恆,俞志銘在上海的熟人朋友還很多,有的還是父輩世交,實是不能不給面子。剛回來的幾天,他顧著老師這頭的事兒,已經推了好幾回,但後來無可再推了。所以這些天俞少爺真的很忙,除衛少爺李少爺張少爺的約會,還要應付朱老爺陳老爺黃老爺的飯局,成天早出晚歸,白天開無產階級的例會,晚上赴資產階級的宴會,折騰了個半死。

張雁林在俞志銘家門口一直等到了後半夜,才等到俞志銘搖搖晃晃地回來。

今天不是衛楚恆請客,而是九江的顧少爺駕臨。九江顧少爺因生意關係時常駕臨滬上,因俞志銘北上唸書,兩人已有多年沒見,所以一等散會,俞志銘便用最快的速度開了溜。數年不見,顧敏之倒也沒怎麼變化,油頭粉面的還是那副銀行小開形象。茶餘飯後的節目仍由衛楚恆安排,八仙樓百樂門免不了,愛德咖啡廳也在名單之列。咖啡是泊來品,落腳滬上已有些年頭,相對於九江卻還稀罕。顧少爺偏愛這東西,每回來上海都要找咖啡廳坐坐,打打紙牌。所以這才有了曲楓和張雁林在咖啡廳門前碰見俞志銘的事兒。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二章(9)

天很晚了,傭工早去睡了,開水瓶裡的水有些冷了,泡不開茶葉,俞志銘只好拿白開水招待張雁林。

“是的,去南京。南京的形勢緊張,需要人手,”張雁林倒不計較,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接著道,“後天啟程。”

“我——”俞志銘也端著一杯白開水,卻沒喝,只半張了嘴,怔在那裡好久好久。這事來得突然,令人暈眩。俞志銘原本以為入黨只是代表他相信共產主義,幹革命的具體內容也不過就是開開會跑跑腿,至於那天他想把衛楚恆拉入夥,也不是得了什麼任務,只是出於有好事與朋友共同分享的意圖,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他是真沒料到原來入黨的含義首要是服從紀律,幹革命的具體做法是聽從調遣,換言之,派他去哪兒,他就得去哪兒,讓他幹什麼,他就得幹什麼。

“怎麼,你有意見?”張雁林微笑望著他。

“我……這個……其實我也沒……沒什麼意見。”

說實話,俞志銘這會兒的心裡其實是有點意見的,只是不大好意思把意見對著張雁林說。

不說別的,就說前兩天,曲楓把青浦工人夜校預備黨員的名單交給他抄寫,誰知他當晚去赴宴被人灌醉,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過來,次日的事務全沒辦理不說,名單早不知去向,幸得張雁林那裡還抄有一份,否則還真不知怎麼收場。

“沒意見就好。明天你早些起來,收拾收拾,下午我來找你。”

第二天俞志銘起床的時候已是太陽高照。怎麼說他也是個少爺,收拾東西這種小事還輪不到他做。有些意外的是這麼好的天氣,衛楚恆居然沒出去,而在衛公館的後園澆花。

衛公館後花園種著不少名花,時值盛夏,正是群芳鬥豔的時節。衛少爺置身於這片奼紫嫣紅,心情和臉色自然格外良好,只不過,這是在聽俞志銘說話之前。

聽俞志銘的說話之後,他的心情連同臉色就立時一齊陰鬱了下去。

但他一個字也沒說,甚至連看都沒看俞志銘一眼,只把水壺朝地上重重一頓,就舉步往客廳而去。他在客廳也沒停留,抓起一件外套便大步朝門口而去,登上了一輛黃包車。

衛楚恆確實有些生氣。不是俞志銘要去南京,而是這小子在撒謊。什麼“朋友幫襯在南京謀到教職”,什麼“想通了教書也是種不錯的職業”,這麼拙劣的謊言居然也敢拿出來騙衛少爺。衛楚恆十分清楚他嘴裡的“朋友”到底是些什麼朋友,他總是不能忘記那天在八仙樓那窮酸老師說出的那些話。

看來這些日子他雖然費盡心機,還是沒能把俞志銘從那個“革命隊伍”里拉出來。

所以今天衛少爺是窩著火來織春樓捧場的。秋玉蝶新排的評彈名叫《桃花劫》,看帖子介紹唱的是李香君和候方域,又是秦淮八豔那老掉牙的戲曲。衛楚恆一見“秦淮”二字便想起南京,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