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點都不心急,你就這麼相信我嗎?”李沐也卸下那副皺眉深思的表情,輕笑著問道。他其實並不擔心解不了顧惜朝的毒,只是解毒的過程有些繁雜費力,十分耗費心神,故此他才有些煩躁。
“現在的我已經一無所有,除了依靠你,我還能做些什麼呢?”他淺笑著,輕輕地吐出一句話,那字字句句都沉重無比,如磐石般壓在人心頭。看似漫不經心的話語下,是他難以掩飾的惆悵蕭然。
幽延香的效用可以被踏血殺抵消掉一部分,那個時候,他該是醒著的吧?李沐默然不語地望著愁腸百結的小顧,心中千迴百轉地思索著。
紅綃是知道這點的,卻仍然讓小顧服下踏血殺。也許是因為她根本不認為這個沒有一絲武功的人會對局勢產生任何影響。
所以紅綃和李沐對話時,他在聽著。
所以他都聽見了,一個本就卑微到塵埃裡的X女,卻把他說得比出賣色相的自己更加鄙陋不堪,把他當做一個物件似的任意買賣,把他多年來不忍相提的身世拿在陽光下肆意恥笑,把他的尊嚴一直踩在腳底。
這對心比天高的小顧,該是怎樣的奇恥大辱?
李沐打量著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的顧惜朝,在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如果他在李沐面前表現出什麼異狀的話,他還可以加以安慰和勸導。可現在小顧神色平靜,絕口不提那事。他反而不好開口。
而且他的第六感提醒他,小顧除了這些,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瞞著他。
可我又有什麼資格要求他對我坦誠無私呢?我對他說的謊話都足夠寫滿一本書了。若不是顧惜朝還在看著,李沐簡直想苦笑了。
也罷,事有輕重緩急,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再說吧。一想到這,他又掛上一副恬淡微笑,說道:“他們的算計的確周全。解除你身上毒的解藥要六十八種藥材,用溫火熬製七七四十九天方能周全。如此看來,我們只能回去跟他們談條件了。”說完他略頓了頓,看著小顧玩味的笑容,又接著笑道:“但他們得逞的前提是——沒有我在你身邊。”有厲南星的醫藥記憶,再加上穿越司的外援,不管多難配置的解藥都能輕鬆搞定。“我知道如何快速配置解藥的方法。所以若無意外,你的毒四天內就可以解了。”
顧惜朝終於不再笑得那麼蕭索悽然,他用那雙深邃如星空的黑亮眸子凝視著面帶微笑的李沐,一字一句地說道:“謝謝你,南星。”
李沐一愣,似是沒想到他會有這反應,隨後便糾正道:“我現在的名字是李沐。”
“可你的本名不是叫厲南星嗎?”顧惜朝歪了歪頭,無機質地笑道,“其實按照人倫之理,我該喚你兄長才是。”
“···你還是叫我南星吧。”李沐決定快點從這種囧囧的討論上脫身,所以稍作讓步。
“那便這樣吧。我在外人面前叫你李沐,私下裡則喚你南星吧。”顧惜朝像是很樂意見到李沐窘迫的表情,連說話時的語氣也輕快了不少。
這天晚上,李沐讓顧惜朝先上床歇息,他自己則抓緊時間配置解藥。一個晚上熬夜配藥,李沐覺得自己可能要嚴重破壞這件殼子的形象,讓飄逸瀟灑的厲南星熬上一雙燈泡眼,但是此刻為了某人的性命,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可是在這漫漫長夜中,一夜無眠的又何止李沐呢?
顧惜朝背對著燈下忙碌的李沐睡在床上,無言地望著窗外的夜景,黑亮的眸子裡映著燦爛星河中萬千繁星。
他的確有很多事情沉在心底,有幾件還和李沐息息相關。
紅綃把他帶到牢房。顧惜朝只告訴她李沐是他兄長,便不再透露任何資訊。她聽到這話時的表情扭曲得很古怪。緊接著,她便說出了顧惜朝另一個版本的身世。不同於李沐那狗血滿滿的說辭,紅綃說的故事是平淡中帶著點淡淡的悽然。
一個意在考取功名的書生,在屢試不第後,無言回家面對親友。他選擇隱姓埋名,放縱自己,流連青樓。在某家青樓中,他尤其鍾愛一個有西域人血統的顧氏女子,此女子也對他頗具情意。不久,顧氏有了身孕,書生欣喜若狂。書生說他身上未帶足銀錢讓她贖身,便想去尋他的親友借錢。但世事無常,書生在去尋人的路上遭遇強盜,人財兩失,一命嗚呼。
顧惜朝面無表情地聽她用著無比悽婉的腔調說完這個故事,什麼都沒說。
他不是沒有對李沐的突然到來心存疑慮過,但是細細一想,他沒有什麼理由不相信李沐。如果他不是李沐的親生兄弟,李沐何必千里迢迢地過來尋他?他是身份卑賤的X女之子,李沐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