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方知是虔誠的,沒有方才那種懲罰一般的戲謔,只餘下滿滿的歡喜和溫情,甚至不經意之間透露了一點卑微。
他按著姜姒的手,也慢慢地放開了,從她瘦削的肩膀,移到脖頸,貼著她後頸扶著她腦後,將這個吻加深。
好哥哥。
呵。
手臂一下獲得了自由,姜姒活動了活動自己的手指,感覺著口腔裡被掠奪走的呼吸,她還在與謝方知親吻。
這樣親密的接觸,本該是一對璧人吧?
只可惜……
她一伸手,便拔了自己頭上的金簪,然後撫上謝方知的脖子,對著他喉嚨,微微用力,刺痛的感覺幾乎立刻就讓謝方知皺了眉,也讓他徹底清醒了過來。
略略朝後面挪開,姜姒的唇與謝方知的唇終於分開了,她唇上帶著的水光,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誘惑。
謝方知只是這樣看著,喉結便又上下滾動,他自然發現了刺在自己脖間威脅著他的金簪,那一瞬間他竟然笑出聲來:“姒兒先頭不還叫謝某‘好哥哥’嗎?如今一翻臉,連我也不認了。”
什麼好哥哥,情哥哥還差不多。
姜姒原本也有些茫然,她今天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憋了太久,總要有個地方宣洩宣洩。
謝方知給了她最好的地方,最好的物件。
所以姜姒道:“色字頭上一把刀,沒人告訴過你嗎?”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謝方知保持著微微俯身的姿勢,沒有動過,慢慢說了這樣一句。
“姒兒持簪相挾,是因姒兒以為還沒傷透謝乙嗎?”
“……”
姜姒沒有回答。
謝方知慢慢伸手,將她身上衣服整理好,動作很慢,似乎之前種種都成了空。
每個動作都很仔細,看不出半分的輕薄。
謝方知道:“或恐你以為謝某在輕薄你,謝某不過是發乎情,難以止乎禮罷了。我乃真小人,四姑娘從來知道。”
往昔的真小人,如今的柳下惠。
——才怪。
謝方知手指若有若無地觸碰著她的肌膚,見她沒反應,又把玩著她胸前玉潤,還不曾得趣兒,就被姜姒金簪再入一分,淺紅的血珠冒了出來,謝方知疼地一皺眉,嘆氣:“你我近乎坦誠相見,如今又有了肌膚之親,真不考慮嫁給我嗎?”
姜姒自覺快麻木了,她抬眼望著謝方知,手指握得很緊。
“從不考慮你。”
這話還是這樣絕情。
謝方知甘心被她利用,如今她任由自己上下其手,人說摸著摸著也就習慣了,真不知道他這樣對她,有沒有叫她習慣的一天……
腦子裡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謝方知道:“你看得清自己的心嗎?”
他忽然問了這樣一句,讓姜姒有些回答不上來。
她冷笑:“與你何干?”
然後她的手就被謝方知握住了,他堅定地,一點一點地,把金簪從姜姒手裡拽了出來,然後扔在了地上。
他用手指頭尖戳著姜姒的心口,一字一句道:“我喜歡你,所以這件事與我有關。你若沒對我動心,明知我是個登徒子,你來這裡作什麼?但凡付出,必定想要尋求回報,我心甘情願被你利用,當你的刀子,為你當牛做馬,求的不過是叫你睜眼看我,這才是謝某想對四姑娘說的。”
“至於四姑娘你,當局者迷,其實也並非不知道你就是個心腸歹毒又小心眼不願意原諒人的,你就是不想承認,即便是如今與傅臣鬧到這個地步,傅臣也只會認為是他自己愧對於你,而不會覺得你算計他。”
“這樣,我們的四姑娘,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拋開他,然後無拘無束地做自己的事情了?”“不必反駁我,因為我不曾說錯一個字。”
謝方知看著她,口氣前所未有地沉凝。
姜姒轉開目光,根本不願直視謝方知。
然後謝方知掐住了她下頜,要她轉過臉來:“你來,不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嗎?正如我的很多話只能對你說一樣,你的很多話,也只敢對我說。縱使你與姜荀再親密無間,也不見得你敢將這些都告訴他。你看,除了我,你還有誰?”
他從姜姒手裡掏出了手帕,幫她擦臉,擦那白玉般的脖頸,像是對待精緻的瓷器。
姜姒看著一處,緩緩道:“你說得沒錯……我就是歹毒又小心眼,總是他傅臣欠我的,我不曾坑害過他,是他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