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在千軍萬馬裡,冷心絕情地在袖底拍掉他伸出的手;
從她這一次,自作主張,為了成全那該死的天下太平……
他到底有多恨她,他自己也不清楚了……總之就是恨,恨得整顆心都焦灼成了灰燼!
他恨袁泠霜的自以為是,他恨每一次都在他以為他掌控全域性的時候,實際上她就站在他身後,
掌控著局外局,他恨每一次他想保護她,卻總反過來要她保護他,他恨他面對她時候的蒼白無
助,他根本拿她沒有辦法,論才智,他比不上她,論狠勁,他還是比不上她,她可以狠到這般地
步,忍心就這樣走了,剩下他一個人,而他做不到,再難的時候,他總是想著這世上還有一個袁
泠霜,他不能叫她孤孤單單一個人活著,所以他什麼都熬下來,一直熬到今天……
段瀟鳴忽然爆笑起來,抱著袁泠霜,仰首對天,哈哈大笑,笑得猖狂,笑得猙獰,笑得綿長而
喑啞,絲絲縷縷,扣在幽寂的夜風裡,迴旋飄蕩在整個朝乾宮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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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連笑,也可以笑得淚流滿面?無從知道眼淚為何而流,只覺得不可遏止地從眼眶裡溢位
來,滿了,滿了,就像是斟茶的手,不聽自己的使喚,茶水源源不絕地從杯子裡滿出來,可就是
控制不住,一個勁地往外流……
那淚卻是燙的驚人,流到臉上,灼得面上的面板都微微發疼,像久旱的皴裂了的稻田,那水流
滲下去,滲到面板底層,沿著龜裂的不規整裂痕,無孔不入,一直流到嘴裡去,鹹澀苦辛,百般
滋味。
他終於低下頭來,無力地對著她搖頭:“我輸了,這一輩子,都輸給了你……”
握起她冰冷手掌,輕輕地貼在臉上,就像她慣常的一個動作,無論是要哄他還是求他,總是這
樣,或單手覆在他臉頰上,或雙手捧著他的面,時而巧笑倩兮,說不出的靈動慧黠,像清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