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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一個月,此時看到那個滿臉蒼白憔悴的年輕人落淚,一時卻心情複雜,竟是全沒了當日的那種歡欣鼓舞。

雲深磕完頭,抬起身來,恭敬地道:“孩兒雲深見過外公,請恕孩兒未能代母盡孝。”說完,他再度磕下頭去,這一次是為了他自己。

顧伯亭這時似乎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正色道:“雲深,你是我們顧家的外孫,當年你母親……捨身為國,隨侍公主出關,那也是迫不得已,現下你已長大成人,難道不願意回到你母親的故鄉嗎?”

雲深磕完頭,這才強撐著站起身來。北薊諸人未得他吩咐,沒有一人敢上去攙扶。他挺立在那裡,微笑著道:“外公,當年母親嫁給家父,實是兩情相悅,絕非強逼。父親一直疼愛母親,在她生時沒有納妾,在她逝後也決不續絃。父親戰死後,有遺命與母親合葬,天上地下,永不分離。他們恩愛一生,母親從未後悔。”

顧伯亭幾乎聽得呆了。他一直以為小女兒乃是被北蠻所迫,不得不下嫁,卻沒想到真相竟原來是如此。

雲深又道:“孩兒身上雖有一半是流著南楚的血,卻仍是北薊的兒郎。北薊才是孩兒的祖國,孩兒寧死也不會背叛,尚請外公見諒。”

他的話剛說完,便聽見一聲弓弦彈動的悶響,隨即一支箭自近處射來,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直奔雲深胸膛。

說時遲那時快,寧覺非將手中鋼刀猛地擲出,人已飛身下馬,緊隨其後躍向前去。

刀鋒準確地擊在箭矢上,將那支箭斬成兩截,落到雲深面前。

還沒等旁人有所反應,寧覺非已人隨刀至,護在了雲深身側。

直到這時,才聽見一聲喝斥:“堅兒,你幹什麼?”出口斥責的是站在顧伯亭身旁的一箇中年男子,他回頭瞪著一個年輕人。

那人手上正捏著一張弓,卻是滿臉的倔犟:“爹,他明明就是我們南楚的大敵。我要殺了他。”

中年男子聞言一窒,半晌方喘過一口氣來,低聲道:“堅兒,他是你表弟。”

那個年輕人只是“哼”了一聲,顯然不肯認同他的說法。

雲深看向那個中年男子,微笑著喚道:“舅舅。”

那人是雲深母親的兄長顧賢,這時對他親切地笑著點了點頭:“你別怪你表兄,他有些魯莽。”

雲深只是含笑搖頭:“是,我自然不會怪他。”

那顧堅卻是性如烈火,頓時暴跳如雷:“爹,我不會認他,除非他先認祖歸宗,不再助紂為虐,否則,我就要大義滅親。”

他這話倒是一番大道理,卻惹得顧賢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拿“孝”字拘他:“堅兒,你爺爺在這裡,哪裡輪得到你說話?”

顧堅只得不服氣地住了嘴。

顧伯亭看著雲深,已知不可能說服他,只得長嘆道:“罷了,罷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顧家是沒有這一支親眷的了。雲深,他日你要率軍攻打南楚,我顧家一門壯烈殉國便是。”

雲深熱淚盈眶,卻是神情剛毅堅決,抿嘴了唇,一言不發。

寧覺非見他額上全是細密的汗水,知道他已是力不能支,立刻揮手,指揮著北薊騎兵過來,將雲深抱上馬去。

隨後,他對著荊無雙一拱手,神情肅然地道:“荊將軍,請你開關。”

第四十四章

荊無雙看了他一眼,卻不說話,又將眼光看向了雲深,忽然道:“賢弟,我還是那句話,你想去哪裡,大哥都不會相強,自然開關放行,但是,此人與我仇深似海,又身為北薊棟樑,一心想亡我南楚,我不能放他走。”

不等寧覺非開口,雲深已然搶先道:“荊將軍,我們有景王在手,就連兵部尚書遊玄之當日在臨淄都未攔阻,你應當心知肚明其中緣由。這兩日,荊將軍當已得到訊息,南楚朝中內亂將生,實不宜於此時多生枝節。你若讓景王喪生於此,只能使親者痛,仇者快,授人以柄,不但你自己旦夕不保,只怕遊家也會頃刻間灰飛煙滅。我不在乎在這裡殺身殉國,能一舉斷送荊遊兩家,使南楚藩籬盡毀,門戶大開,與我北薊實是大有好處,便是西武也是求之不得。”

他含笑說著,雖是聲音虛浮,顯然體力不支,態度之間卻是有理有利有節,一番話頓時讓所有人都作聲不得。

寧覺非挺身坐在馬上,一直嚴密監視著四周的動靜,時刻注意著有人會突然襲擊。

雲深緩緩地笑道:“荊將軍,你是覺非的大哥,我自也敬你三分。令尊一代名將,當年北薊大軍南攻,每遇令尊便屢戰屢敗,實是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