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現出一種說不出的顏色,薄薄的雙唇已經發黑;她的身上到處都落滿了蒼蠅。在他對她履行職務,輕聲念著古拉丁文勸戒經的時候,不得不讓史密斯太太在一旁轟著蒼蠅,這是一場多麼滑稽的戲啊,她太可憎了。這是也散發出來的氣味!啊,上帝!比清新的牧場上的任何一匹死馬都要難聞。他不願意像她活著時那樣碰她的身體,尤其是那蒼蠅下了蛆的嘴唇。幾個小時以後她身上恐怕就會生滿密密的蛆了。
終於,職責履行完畢。他直起腰來。〃史密斯太太,馬上去找克利裡先生,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訴他,讓他的孩子們馬上做一具棺材,沒有時間派人去基裡了,不然,我們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腐爛的。天哪!我覺得噁心。我要去洗個澡,把衣服擁在我的門外,燒掉。我再也不想從這些衣服上聞到她的氣味。〃
他穿著馬褲和襯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時……因為他行李中沒有帶備用的法衣……他想起了那封信和他的諾言。已經打過7點了;當女僕和臨時工們飛快地清理宴會的殘羹剩汁,把客廳又改成小教堂,為明天的葬禮做準備的時候,他能聽到一片壓抑的嘈雜聲。沒辦法,他只得今晚到基裡去一趟,另取一件法衣和作追思彌撒的家服。他到邊遠的牧場時,有幾樣東西是從不離身的,總是仔細地打在小黑箱子的格子中,那就是為生育、死亡、祝福、禮奔而用的聖餐,適合於一年中任何時候用的法衣。可是,他是個愛爾蘭人,攜帶著黑色的、作追思彌撒用的法器是冒險。帕迪的聲音在遠處迴響著,不過現在他不能和帕迪打照面。他知道,史密斯太太會把要做的事做好。
他坐在窗邊,眺望著夕陽中德羅海達的景色。魔鬼桉鍍上了金黃,花園中,一叢一簇的紅色、粉色和白色玫瑰都被染成了紅色。他從自己的箱子裡拿出了瑪麗·卡森的信,捧在手中。她堅持要他在她的葬禮之前看這封信,但是,他頭腦中有一個聲音在喃喃地說,他必須現在看。不是在今晚見到帕迪和梅吉之後看,而是現在就看。除瑪麗·卡森之外,他現在還沒見到任何人。
信中裝著四張紙。他將它們捻開,馬上就看到下面的兩張是她的遺囑。上面兩張是以一封信的形式寫給他的。
我最親愛的拉爾夫:
在這個信封中你看到的第二個檔案是我的遺囑。我早先寫過一份十分完備的、經過簽字、加封的遺囑,存在基裡的哈里·高夫的辦事處。這裡面封入的遺囑所立的時間要遲得多。自然,哈里處的那一份就失效了。
事實上,我是前幾天才立下它的,並且由湯姆和修籬工作證,因為我知道,任何受益人都不許給遺囑作證。這份遺囑是合法的,儘管它不是哈里為我草擬的。我向你擔保,世界上沒有一家法院能否認它的合法性。
但是,如果我想要對我的財產處置加以改變的話,為什麼我不讓哈里起草這份遺囑呢?非常簡單,我親愛的拉爾夫。因為我想除了你和我以外,不讓任何人知道尚有這份遺囑的存在。這是唯一的一份,你保管著它。沒有一個人知道你持有這份遺囑。這是我的計劃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
你還記得福音書中魔鬼將我主耶酥基督帶到了一座山項上,用整個世界誘惑他的那段事情嗎?①當知道我擁有一點兒撒旦的力量,並用整個世界來誘惑我所愛的人(你懷疑撒旦愛基督嗎?我不懷疑),該是多麼愉快呀。過去幾年中,我對你進退維谷的處境的觀察使我心中十分快活,我越接近死亡,我的夢幻就變得越使人快活。
你讀過遺囑之後,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我現在就知道,當我在陽界之外的地獄中被焚燒的時候,你依然留在陽間,但是,卻在另一個地獄中忍受著比上帝可能製造出來的更為猛烈的火焰的焚燒。哦,我的拉爾夫,我能對你進行毫釐不差的評價啊!如果說,我根本不懂得其他的事情該怎麼去做的話,你卻始終知道怎樣讓我所愛的人受苦受難。而你是一個比我那已故的、親愛的邁克爾好得多的目標。
當我第一次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想得到德羅海達和我的錢財,對嗎,拉爾夫?你想用它作為你的進身之階。可是後來梅吉來了,你就把最初和我交往的目的排除出了你的頭腦,對嗎?我成了你拜訪德羅海達的一個藉口,這樣你就可以和梅吉在一起了。我不清楚,你能這樣快就改變你的忠誠嗎?你對我的實際價值到底瞭解多少?你知道嗎,拉爾夫,我認為你是根本不瞭解的。我想,在一個人的遺囑中提到其確切的財產數字不符合貴婦人的身份,所以,此處我最好僅向你保證,當你需要作出決定的時候,你手邊會有一切必要的資料供你使用的。隨你送人或取用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