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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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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宮詹改命

溧陽宮詹史冑斯,未遇時,赴省鄉試,遇南門外湯道士談命甚精,因以年庚求為推算。道士曰:“照丑時算,你終身只一諸生,壽可八十三歲。若照寅時算,便可官登三品,今科便中。汝丑時乎?寅時乎?”曰:“丑時也。”曰:“若然,則今科不中矣。”史愴然不樂。道士曰:“命可改也,但陰司壽算最重,君如肯減壽三十年,當為君改作寅時。”史公欣然願改。道士曰:“果情願者,明日早來。”

次夜,史五鼓薰沐到寺,道士已啟戶待,曰:“子誠信人,但日後官尊壽短,毋自悔也。”史唯唯,具香燭,對天自陳。道士披髮仗劍,口中喃喃誦咒,良久,另書一庚帖與之。史公持,歸置篋中。果於是年鄉會聯捷,官至宮詹。

五十二歲,希圖降級永年,而任內總無過失。商之吏部,笑而不信。至次年春,精神甚健。五月,偶染微疾。上命太醫往視,為藥所誤,竟不起矣。此事公孫抑堂司馬言。司馬,餘親家也。

高相國種須

高文端公自言年二十五作山東泗水縣令時,呂道士為之相面,曰:“君當貴極人臣,然須不生,官不遷。”相國自摩其頤,曰:“根且未有,何況於須?”呂曰:“我能種之。”是夕伺公睡熟,以筆蘸墨畫頤下如星點。三日而須出矣。然筆所畫,縷縷百十莖,終身不能多也。是年遷邠州牧,擢遷至總督而入相。

說官話鬼

河東運使吳雲從作刑部郎中,公館外偶有社會,家人婦抱小公子出看,溺尿路旁。公子忽哭不止,家人抱歸,不知何故。至夜,公子作北語云:“怎麼小孩子這般無禮,溺在我頭上!我與你不得開交!”吵鬧一夜。吳公怒,次晨作牒焚與本處城隍,雲:“我南方人也,無故小兒撞著說官話鬼,猖獗可恨,託為拿究。”是夜平定。

至第三日晚,公子又病,仍作北語云:“你不過是個官兒罷了,竟這樣糟撻我們的老四!咱們兄弟今來替他報仇,要些燒酒喝喝。”夫人不得已,曰:“與你喝,不要鬧。”於是,一鬼喝畢,一鬼又要喝,兼討前門外楊家血貫腸做下酒物,呶呶之聲,又復達旦。吳公上前批其頰罵曰:“狗奴!強轉舌根,學說官話,再說便打。”然打者自打,說者自說。吳又牒城隍雲:“說官話鬼又來了,求神懲治。”是夕,宅中聞鞭撻聲。鬼雲:“你不要打,咱們去就是了。”公子病隨愈。

偷雷錐

杭州孩兒巷有萬姓甚富,高房大廈。一日,雷擊怪,過產婦房,受汙不能上天,蹲於園中高樹之頂,雞爪尖嘴,手持一錐。人初見,不知為何物;久而不去,知是雷公。萬戲諭家人曰:“有能偷得雷公手中錐者,賞銀十兩。”眾奴嘿然,俱稱不敢;一瓦匠某應聲去。先取高梯置牆側,日西落,乘黑而上。雷公方睡,匠竟取其錐下。主人視之:非鐵非石,光可照人,重五兩,長七寸,鋒稜甚利,刺石如泥。苦無所用,乃喚鐵工至,命改一刀,以便佩帶。方下火,化一陣青煙,杳然去矣。俗雲:“天火得人火而化。”信然。

土地受餓

杭州錢塘邑生張望齡,病瘧。熱重時,見已故同學顧某者踉蹌而來,曰:“兄壽算已絕,幸幼年曾救一女,益壽一紀。前兄所救之女知兄病重,特來奉探,為地方鬼棍所詐,誣以平素有黯昧事。弟大加呵飭,方遣之去,特詣府奉賀。”張見故人為己事而來,衣裳藍縷,面有菜色,因謝以金。顧辭不受,曰:“我現為本處土地神,因官職小,地方清苦,我又素講操守,不肯擅受鬼詞,濫作威福,故終年無香火,雖作土地,往往受餓。然非分之財,雖故人見贈,我終不受。”張大笑。

次日,具牲牢祭之,又夢顧來謝曰:“人得一飽,可耐三日;鬼得一飽,可耐一年。我受君恩,可捱到陰司大計,望薦卓異矣。”張問:“如此清官,何以不即升城隍?”曰:“解應酬者,可望格外超升;做清官者,只好大計卓薦。”

批殭屍頰

桐城錢姓者,住儀鳳門外。一夕回家,時已二鼓,同事勸以明日早行。錢不肯,提燈上馬,乘醉而行。到掃家灣地方,荒冢叢密,見樹林內有人跳躍而來,披髮跣足,面如粉牆。馬驚不前,燈色漸綠。錢倚醉膽壯,手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