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要這樣逃避一輩子麼?只因你曾經失去過?”
“師兄啊…你真以為不再試圖擁有,就能阻止失去的再度發生?”
雲飄一連五句,徹底擊動鐵毅。
“不是曾經失去。而是必然會失去──終究會失去……”鐵毅沉沉、沉沉的說。
“然後呢?”
“………”
“然後,那代表什麼嗎?”
“絕望。無窮無盡的絕望──無窮無盡的。”
“可你忘了呀…你也曾經擁有過。我們不用自欺欺人,說什麼天長地久、死生不逾。可至少,我們的的確確擁有過。真切的確切的實切的擁有過。這是生命最燦爛的時刻哩…該發光的時候,就盡情燃燒罷,師兄!”
“我──看不到擁有──我看不到!”
“師兄,你怎會看不到?”
“………”
“你擁有的,都在你的記憶裡。那是最珍貴,且永不褪色的擁有!”
長長的深深的沉默,潛流一樣,漂過四周。
“更何況,你以為不去碰觸,就不會再因為擁有,而體驗失去的痛楚,以及隨後來的絕望──師兄,真可以如是麼?不去掌握一個美好的可能,就已經失去了。這怎能算是不再失去?!別再欺騙自己,師兄!”
筆直的身軀,驟然,毅抑止不住地顫抖著。
“誠實面對自己罷…師兄!逃避只會惹來無限悽傷和痛楚。記憶將會深切刻印這些失去的烙痕。你將不用再害怕失去。因為──生命底所存在的一切,都會被失去這個意義,涵括且覆蓋。”
“………”
兩個人一起陷入沉默的深河好半晌──
“師兄,小飄最後只再說一件事。”
“………”
“據說──夢幽姑娘是離家出走。因為她爹,要將她嫁予【狂殿教】教主之子。”
“………”!!!!!!!!!!!!!!!!!!!!!!!!!!!!!!!!!!
鐵毅一個人,來到“俠者莊”西廂。
月兒獨照夜半。
天穹是一片遼闊無邊──無限黑暗,往兩邊不斷延伸。
一切顯得既沉邃且安寧。
鐵毅孤身步履,彷佛悠閒至矣。
然則,毅的眼神,卻充盈熾明之光。透澈一如清溪。
毅逕自來到【涉寒幫】一眾憩居處,叩門,朗聲道:“求見韓幫主!”
門掀。
一人走將出來。
正是韓衝雪。
韓衝雪甫出門,便道:“喔…是鐵少兄。這末夜,真是稀客。請進!”
鐵毅搖頭,“鐵某隻有幾句話想說。”
“是嘛…”韓衝雪掩好門,走向鐵毅。
鐵毅默默注視韓衝雪。兩點精光,像是深夜山間一渾暗黑之後,偶而亮爍的獸之睛。某種寂靜式厲銳,彷佛可以直視內心深坎的空闊。刀光飽滿的一對眼瞳。鐵毅似乎已成圓滿。
“對了,韓某人還未謝過,鐵少兄對小女的照顧。卻不知這向來,有何要緊事?”
“嗯…是。”鐵毅決硬的語氣中,有掩藏不住的緊張。
韓衝雪聽出古怪。“怎麼?莫非有什大事發生?”
鐵毅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韓衝雪亦不催迫。
沉吟一會兒,鐵毅才說道:“是關於幽音的事。”
“幽音?”韓衝雪怔然,“哦?想必鐵少兄指的是小女韓夢幽。說也真巧。據說夢幽音這名姓,是小女失憶後,夢殤情夢谷主為她取的名字。居然有些相似,真是緣份至矣。改日理當專程謝訪之。不過,韓某聽聞夢谷主要閉關五年?”
“是。”
“那便可惜之極。不能當面對夢谷主聊表謝意,著實遺憾。”
鐵毅不語。………聽到“她”的名字,居然無波無動?………這樣平靜的感覺,真能坦白而平靜的接受?………現在腦底裝的都是她。“她”的存在,或者只能於回憶的曲廊底,珍藏某種青春的初始的寶貝的感動………
驀地,韓夢幽奪門奔出。
韓衝雪皺眉:“夢幽,怎麼這生沒規矩?”
韓夢幽兩眼滿滿的是欲淚的喜悅。
鐵毅看得一震!
──天──翻──地──覆──
兩人像隔著千世百生再度相會。
就在這一刻,鐵毅首度肯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