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了傳說中的雪域尊主白自在,也終究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份。他要帶你走,否則便要追究葉紫的死。我拒絕了他。”
他微微揚起嘴角,有幾分漫不經意,“拒絕傳說中的神仙人物,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是不是?”
他拉過她的手,眸光認真,神情坦蕩,“燕脂,我們都在生死邊緣走了一趟,便當以前的我死了,重來一次,好不好?”
對著他的目光,燕脂只覺心事如麻。一時間,情緒紛沓而來,竟是張口無言。
皇甫覺望著她,目光漸漸放柔,低聲說道:“燕脂,我只有你。”
他只有她。
他富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後宮美眷,滿殿文武,他卻只能對著她說,他只有她。
四肢懨懨,神情倦倦,身邊的動靜清清楚楚都進了耳朵,心神卻彷彿飄在極遠的地方。
她終究無法對著他的眼說不。
他的話似乎極對,很圓滿很合理的解釋,卻無法完全釋懷。
或許是傷得狠了,無法再全身心的信賴。
朦朦朧朧的睡,朦朦朧朧的想,車輪聲響起的時候,心中低低嘆息,一切似乎都要回到原點。
燕脂未進皇宮。
她站在玄武門口,身後是整排肅跪的宮人,對著皇甫覺說:“我要回侯府。”
皇甫覺無可奈何的笑,帶著顯而易見的寵溺,“侯爺和止殤現在都在宮中,他們也都很擔心你。你若是想家,等我幾日,我陪你一同回去。”
燕脂皺起眉,魏巍宮門便是禁錮的屏障,若有可能,她一步也不想踏入。
皇甫覺笑著一使眼色,玲瓏和移月都上來行禮,都有既驚且喜的語氣,“娘娘。”
皇甫覺笑道:“你不怕我惦記,也該想想她們,你離宮這幾日,她們恐怕是夜不寢日不食。”
燕脂瞧見兩人都紅了眼圈,下巴尖尖的,心知自己這一走,確是無辜拖累了她們。當下默然不語。
皇甫覺直接帶人奔了無極殿,他當日離京時,時局未穩,只留了親信內臣幫著皇甫鈺在他母族與群臣之間周旋。
海桂將燕脂帶到了九州清晏殿,燕脂面有不虞。
他連連作揖,“皇后娘娘,您的一應起居什物都在這兒呢,犯不著再折騰,況且,皇上那兒還得您盯著不是?奴才那幾日膈應您了,您打罵便是。”
只這幾日,九州清晏殿上下一新。
裡面的東三間換了整套的朱漆雕填描金花卉的傢俱,七屏卷書式扶手椅,海棠式香幾,山水青的圍屏,漢白玉的雕花馬,張子嵋的仕女圖。
天子寢殿已變成淑女閨房。
這佈置自然不是一日而就,燕脂沉著臉,海桂又笑嘻嘻的將她素日身邊得力的人全都送過來,連同雙鯉在內,一個都不缺。
她冷眼看著,只等著見到皇甫覺發作。
這一等便從日當正午等到月上柳梢。
皇甫覺面有倦色,見到她時眼裡便含了笑,走過來摸摸她的腹部,柔聲道:“趕了這麼久的路,怎麼不早點休息?孩子乖嗎,有沒有鬧你?”
燕脂淡著神色,不發一言。
皇甫覺瞅著她的臉色,忽的一笑。自去換了衣服,與她坐在一塊,慢吞吞的開口,“心裡不痛快?”
他湊過來的身上有些許燥熱,燕脂的臉色多了幾分惱意,“我爹呢?”
皇甫覺笑道:“岳母大人與岳父慪氣,去了銀川你孃舅家,岳父與我碰了面,便去千里追妻了。”
他笑語晏晏,神色中有幾分促狹,倒像是深有同感。
燕脂甩開手,皺皺眉,“止殤呢?”
孃親心中牽掛與她,若無要緊事,絕不會輕易離家。她急著見家人,便是想知道孃親的去向。
皇甫覺伸展開腿,頭靠向她的肩膀,低聲說:“。。。。。。止殤?嗯。。。。。。他去蔣家接娘子了。看來。。。。。。今夜該閤家團圓。。。。。。”
燕脂頹然的閉上眼。
他的聲音已是含糊不清。一天朝堂,必定是勾心鬥角,耗盡心神,湯藥未進,滴水未沾,她只覺心中又氣又苦,待要不理,卻又狠不下心腸。
猛然搖搖他,對著他半張半合的鳳眼,咬牙道:“皇甫覺,明天,我一定要見到我的爹孃。”
他對她安撫一笑,抬手輕刮一下她的鼻尖,又安然的閉上了眼,“交給為夫便是。”
給皇甫覺灌完湯藥,燕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