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燕脂的身子頓時一僵,眼神複雜的看著繫著黃色絲絛的卷軸,強自抑制想要把它遠遠扔走的衝動,膝蓋微一下蹲,聲音生硬,“臣妾告退。”
抓了卷軸,也未等皇甫覺發話,起身便往外走。
皇甫覺倦意上湧,眼簾微闔,唇角微微勾起。
狻猊如意香爐裡檀香嫋嫋,繪蕉葉梅瓶裡插著含苞欲放的鳶尾蘭。書桌上、茶几上、相思紋方木地板上到處是美人的畫像,或翹首凝望,或巧笑嫣然。
燕脂坐在花梨木玫瑰椅上,沉著一張臉,視線從這張掃到那張。
“燕脂,”孃親的眼裡還有尚未褪去的水霧,聲音裡卻是平靜的明悟,“這是止殤的選擇,你阻止不了。皇上既然把決定權交給你了,那麼,就好好的選擇一個能給他帶來最大利益的後方。”
後方,穩定的利益。。。。。。這一張張活靈活現的美人圖,背後有血有肉的靈魂,能與冷冰冰的物資,齷齪的權力劃等號嗎?
她能明白哥哥為什麼要做這樣的選擇,不能接受他的自由是建立在她的幸福上是吧?兩年,兩年的時間他就能夠同皇甫覺抗衡嗎?
想起那雙斜長的光芒流轉的鳳眸,心中一陣冷笑。
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
玲瓏進來時,就看見燕脂蜷著身子縮排椅子深處,地板上的龍眼還在咕嚕咕嚕的滾動,蔡侯紙上美女的硃紅色裙裾已染上了深色的漬印。
她嘆了一口氣,很快將地面收拾出一塊空地。
燕脂看著她,半晌才有氣無力的說:“梨落去哪了?”好半天沒看到她,屋裡空蕩蕩的。
想起今早梨落說的話,玲瓏的手頓了頓,將手中的卷軸放在長几上,方才淡淡開口,“你不是讓她出去打探京城裡有才情的閨秀資料嗎?”
燕脂低低的唔了一聲,她確實是忘了。不過,她瞥了一眼畫軸,也沒有多大必要了。皇甫覺給的資料已經非常詳細了,連姑娘家私密的小嗜好都有。
懶懶的不想動,只有眼珠巴巴的瞅著玲瓏。蜷縮的姿態找不出半點平時飄然出塵的感覺,反而像只慘遭遺棄的小狗。
玲瓏收拾完屋子,就再也保持不住冷淡的表情。站在她面前,眼裡浮上了嗔怪,“小姐,你知道你昨天喝了多少?三罈陳年低的花雕,”她一字一句慢慢說,“又哭又笑還不算,拿劍逼著來喜去給你找酒。這下好了,全後宮的都知道,未央宮的主子好酒量。”
燕脂的身子又往椅子深處縮了縮,嚅嚅說道:“我昨天,心情不好嘛。”真的不記得了,只有模糊的印象拔出了牆上那把嵌金錯玉累累明珠的寶劍,“我沒亂說話吧?”
玲瓏搖搖頭,蹲下身子,輕聲說道:“小姐,你要好好愛惜自己。”
燕脂把頭放在膝蓋上,無意識的晃著身子。最初的傷心絕望漸漸遠去,她還有這麼多放不下的牽掛。她低低說道:“玲瓏,不會了,我會好起來。”
早朝之後,燕止殤負著手從大殿裡走出來,陽光從琉璃金頂上盪漾開來,他微微眯了眼,然後就看到廊角獸頭旁站立的梨落。
四角的小涼亭,三面依山石而建,環空臨水,底下便是挨挨擠擠的荷葉,間或有粉紅的花苞。
燕止殤輕嗅了一口茶香,長嘆道:“衡山上的霧凇,一年只不過能得三兩。看來你在宮裡過得確實不錯。”
修長的手指拎起紫砂茶壺,壺口微微傾斜,茶水一線,清澈碧綠。燕脂眉目沉靜,宛若煙雨江南,“皇上是個很大方的人。”
燕止殤一直在笑,笑卻未達眼底。即使這般輕鬆的時候,他的身姿依舊挺拔的像出鞘的利劍。他看著燕脂,輕輕開口,“以前的事呢,都忘了嗎?”忘了天山的雪,忘了荒野的蒼狼,忘了那個。。。。。。人嗎?
燕脂唇邊的笑越來越淡,漸漸透明,直直對上燕止殤的眼睛,“哥哥,我什麼都沒有做錯。”
燕止殤將茶一飲而盡,眼裡的墨色越來越重,“不錯,你什麼都沒有做錯。”只是你不知,我多希望你不要做得這麼好。夜夜心痛憤恨的火焰都在胸膛燃燒,幾乎快把理智焚燒殆盡。我那個足不沾塵的妹妹,天山上最聖潔的雪蓮,怎能掉到這世上最汙濁之地?
“哥哥,”燕脂輕輕開口,“如果你真的覺得我犧牲了的話,就讓我犧牲的更有價值一些。太后下個月舉辦壽宴,會有一個簪花大會,你幫我挑一個我喜歡的嫂子吧。”
燕止殤挑挑眉,冷硬的線條多了幾分戲謔,“燕脂,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樣的。”看她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