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沒有犯過的人,只要到了那地方,也會覺得自己是有過錯的。”
在如君看來,戒律院同別的堂院也沒什麼不一樣,只是在參天大樹的濃蔭遮隱下顯得特別的靜,有一種說不出的幽森。院中也並無想象中手持棍棒的僧人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立著。院裡每間房門都緊閉著,看不到半個人影。如君不喜歡這種感覺。
穿過青石鋪就的院壩,就看見了人,而且不只一個,全都在大殿上。大殿方圓十丈,殿首擺著一張機案,機案後面坐著戒律院的掌院——了空。了空身後是一堵大屏障,上面寫了漆黑一個“過”字。兩旁站的都是手持法杖的僧人,一道丈許寬的大木架上掛滿了戒尺、藤杖之類的刑具。
如君最後把目光定在空臉上,他不喜歡戒律院這種幽森的感覺,更不喜歡了空那副看了讓人噁心的笑臉。不覺間,如君心中彷彿一股無名之氣在竄動一樣,直愣愣的問了空道:“你要問我什麼?”
例在兩旁的執事僧雖仍是面無表情,但目色中已露出了一絲驚異,似沒料到眼前這少年人竟如此大膽!少林寺的戒律院威懾武林,少林寺裡上千弟子,上至長老、方丈,下至沙尼、雜役,無不對戒律院尊從敬服,而眼前這黑麵少年竟敢在戒律院大殿上當著眾多執事僧對掌院如此問話!
了空一臉的笑對如君道:“小師弟不用心急,小師弟只把事情的經過全說給我聽一遍就是了。”
如君昂著頭道:“我都給方丈說過了,我給無名師伯送飲食,叫無名師伯,無名師伯沒答應,我看無名師伯已是圓寂了。我急著下山回來就同三位師兄說了,了因大師兄和我們一起又給方丈稟報的。後來大家又一起到後山無名師伯的茅屋。事情就是這樣!”
了空搖了搖頭,笑著道:“沒對,你還沒有說是怎麼發覺無名師伯箱子裡的東西不見了的。”
如君不自禁的叫道:“我同方丈、大家一起去的,大家都看到了,還要怎麼發覺?”如君看著了空一副悠然自得的笑臉就來氣,弄不明白自己又沒犯什麼過錯,憑什麼把自己叫到這戒律院來看了空的臉色。
了空也不介意,仍是一副笑臉道:“那——你一發覺無名師伯圓寂了,幹麼不去給方丈說,卻反給你同門師兄說。這又是何道理?”
如君微微一愣,反問道:“這又有什麼了?”
了空曼聲道:“這當然是有道理的。你若是直接給方丈說了,那就只有你一個人才有機會偷無名師伯的經書和遺物,可你反給你三個師兄先說了,這就把你三個師兄也一起搭進來了……”
如君驚聲道:“你是懷疑我們偷了無名師伯的東西?”
了空彷彿比如君還要吃驚一樣,道:“難道不是麼?無名師伯的東西是在他圓寂過後被人偷走的,而知道無名師伯圓寂的人也只有你們藥王院同門師兄弟!”
如君爭辯道:“可……”
了空不等如君出言,搶著道:“可什麼可?我難道說得有錯麼?若是無名師伯還活著的時候有人偷他東西,他定是不會袖手旁觀的,這不袖手旁觀就會相爭執,若是相爭執,就不會像你們所看到的那樣去得平和安祥。既是去得那麼平和安祥,就說明那些經卷和遺物定是在無名師伯圓寂過後被人偷走的。而除了你們藥王院的弟子外,別人都是不知道無名師伯圓寂了,甚至連無名師伯一個人住在後山上也是少為人知的!可什麼可?可是你還想狡辯不承認?”
如君愣住了,驚住了,了空的話竟讓自己無從反駁,這“笑面虎”原來竟這樣叫出來的!
了空把說話的聲氣緩了緩,還是一副笑臉道:“你是最清楚、也是最先知道那箱子裡面裝了無名師伯譯釋的佛經和遺物的,你也是第一個發現無名師伯圓寂的,說不定你是先把一切都做得乾淨了,才去對你藥王院幾個師兄說無名師伯圓寂了,你不先去告訴方丈,而先去藥王院告訴你的師兄們,說不定也是你的計劃,你是故意把幾個師兄一起扯進來,這樣,就不只你一個人有機會偷無名師伯的東西了,要查出是你乾的也就沒那麼容易了。”
如君終於發覺為什麼自己一進這戒律院就有股說不出的不喜歡,也終於發覺為什麼自己一看到了空的笑臉就覺得噁心,原來,自己竟是被當作偷盜無名師伯東西的賊人到戒律院受審的!想到這些年來,自己無論是日曬雨淋還颳風下雪,甚至是在犯過面壁的時候也是不忘給無名師伯送飲食的,噓寒問暖、熬湯煎藥,全寺上下又有誰人能比得了自己與無名師伯之間的親近?可沒想到自己卻被人冤枉成偷盜無名師伯經卷與遺物的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