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把人家堵成這樣,別再鬧出人命來,連忙上前,在他瘦骨嶙峋的背上一陣猛拍,順便渡入一股暖流,老翰林終於一陣猛咳,順了這口氣兒,坐在椅子上猛拍桌子,大怒道:“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許仙當然不能跟這樣的老人家置氣,半哄半勸的道:“當時我要編寫醫書,錢不夠用,所寫出的遊戲之作!依我看來,醫書關係人命,非得精益求精,不可有半點錯漏。小說家之言,不過是娛樂而已,哪裡當得了真。”
編寫醫書?老翰林恍惚之間憶起,那時候許仙是出了一本醫書,但他不太關心這些雜學,而且《本草綱目》也遠不及《三國演義》來的火爆,卻沒想到許仙賣書賺來的錢原來是投在了這上面,心中的火氣不由消了幾分,微微鬆口道:“你這倒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但君子行事,成仁取義,萬不可待利字掛在嘴邊,沾染了一身銅臭,愧對了聖人教誨,腹中所學。”
許仙笑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用之有道,何愧之有?”
老翰林頓時被震住,露出思索的神色。“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是後世才有的成語,如今被許仙隨口道來,卻有些振聾發聵的感覺。“你,你這話倒是有點道理!”
許仙見這老翰林也並非是那種不通情理,倚老賣老,頑固到死的人。“老大人覺得我那本三國寫的不好嗎?眼下寫小說的又不止我一個,寫秦漢演義不知有多少,您別隻衝著我來啊?”《三國演義》大火之後,必然是少不了跟風的。
老翰林推開許仙的手臂,從桌上拿起桌上唯一一本攤開的書,卻正是那本《三國演義》,許仙方才沒注意,原來老翰林正在看著這本書,卻聽他嘆息道:“唉,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你說的那些演義,我都通覽過一遍,都是臭不可聞,遠遠不及你那本書,但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許仙訝然道:“好事?”隱約之間卻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老翰林扶著桌角,慨然長嘆道:“他們的演義只能惑亂一時,甚或貽笑大方,而你的演義卻是要流傳千古,讓後人只知有《三國演義》,不知有《三國志》,誤矣!誤矣!”
許仙有些佩服老翰林的眼光,不愧是寫史的。中國歷史上並不缺少演義,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效仿前人的事蹟,但流傳於世的不過寥寥,而真正稱得上名著的卻只有那一本書。
正是這一本《三國演義》讓國人對於三國這段歷史有了特別的感情,若無此書,這段歷史不會如此的深刻,就像是若沒有《世說新語》的妙筆生花,後人就難以如此直接的體會到魏晉士人的風采。
但是真實的歷史確實被扭曲、被改寫了,普通人不會在意真正的歷史是什麼,想起三國,就只會記得“桃園三結義”,“千里走單騎”,這樣的事兒怎能不讓面前的老史官為之唏噓感慨,甚至是不平呢!
許仙勸道:“您也不必太過掛懷,有什麼誤呢?就算是《三國志》也未必全是真的,我們那有個大家就說過,歷史有一半是假的!”
老翰林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誰說的!?”
許仙當然不能告訴,這是毛太祖所云,原話是,“一部二十四史大半是假的,所謂實錄之類也大半是假的!”只能道:“您別管誰說的,像是三皇五帝時候的事,遠在千年之前,文字記載尚且沒有,司馬遷如何得知,不過也是半猜半蒙,再加上一些傳言寫就的,後朝為前朝做史也是一樣。”
老翰林卻並沒有像許仙所預料的那樣著急上火,而是緩緩坐下,目露精光,直視許仙道:“那老夫親眼所見,總不是假的吧!”
許仙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親眼所見?見什麼?”
老翰林微微一笑,“今日老夫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史筆如鐵!”言罷將桌上的書冊全都推開,留下一大片空處來,鋪就一張白紙,一撩衣袖,取了狼毫沾滿了墨汁,就在紙上寫道:“許仙,字漢文,錢塘人。母夢仙人入懷,因而名之。”一行黑字清晰的留在白紙上。
“喂喂喂,你這是幹什麼?”
老翰林搖頭晃腦的道,“自然是寫史作傳!”
“為我?我還年紀輕輕的,寫什麼史做什麼傳啊!而且哪有什麼夢仙人入懷!”
老翰林訝然道:“沒有嗎?”
“我怎麼知道!”
老翰林不管不顧的道:“適當的加工也是有必要的。”
“你真的是史官嗎?”
老翰林卻已接著寫道:“其天賦異稟,身高八尺有餘,時人或異之。少讀詩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