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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你沒有致文漂亮?”

他又聳肩。“是嗎?”他問,滿不在乎。拿起口琴,他放到唇邊去,剛吹了兩個音,初蕾劈手就把口琴奪了過去,恨恨的嚷著說:

“不許吹口琴!”“你管我!”他捉住了她的胳膊,命令的說:“還給我!拿來!”“不!”她固執的,大大的眼睛在他的眼前閃亮。他們對峙著,他抓緊了她的胳膊,兩人的臉相距不到一尺,彼此的呼吸熱熱的吹在對方的臉上。夕陽最後的一線光芒,在她的鼻樑和下頷鑲上了一道金邊。她的眼珠定定的停在他臉上,他鎖著眉,眼光銳利,有些獰惡,有些野氣。她輕噓一聲,低低的問:“你怎麼知道我摔跤是假的?”

“誰說我知道?”他答得狡獪。

“噢!”她凝視他,似乎想看進他內心深處去。“你這個人是鐵打的嗎?是泥巴雕的嗎?你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嗎?”

“你不是香,也不是玉。”他微笑了起來。

“說得好聽一點不行嗎?”她打鼻子裡哼著。也微笑起來。

“我這人說話從來就不好聽,跟我的長相一樣,醜極了。你如果要聽好聽的,應該去和致文談話。”

她的眼睛裡立刻閃過了一抹光芒,眉毛不自禁的就往上挑了挑。“噢!好酸!”她笑著說:“我幾乎以為你在和致文吃醋!”

他放開抓住她的手,斜睨著她。

“你希望我吃醋嗎?你又錯了!”他笑得邪門。“你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你──”她為之氣結,伸出手去,她對著他的胸口就重重一推。“哎呀!”他大叫,那岩石上凹凸不平,他又站在一塊稜角上,被這麼用力一推,他就從稜角上滑下來,身子直栽到岩石上去。背脊在另一塊凸出的石頭上一撞,他就倒在石塊上,一動也不動了。“致中!”初蕾尖叫,嚇得臉都白了,她撲過去,伏在他身邊,顫聲喊:“致中!致中!致中!你怎樣?你怎樣?我不是安心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她咬緊嘴唇,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他打地上一躍而起,彎腰大笑。

“哈哈!我摔跤顯然比你摔跤有分量……”

“你……你……你……”初蕾這一下真的氣壞了,她的臉孔雪白,眼珠烏黑,嘴唇發抖,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她瞪了他幾秒鐘,然後一摔頭,回身就走,走了兩步,才想起手中的口琴,她重重的把琴往石頭上砸去,就三步兩步的跳下了岩石,大踏步的走開了。

太陽早已沉進了海底。致秀他們已生起了營火,在火上架著鐵架,一串串的肉掛在鐵架上,肉香瀰漫在整個的海邊。

初蕾慢騰騰的走了過來,慢騰騰的在火邊坐下,慢騰騰的弓起膝,用手託著腮幫子,對著那營火發怔。

致文仍然在剝著那大樹根上的青苔和海藻,他臉上有某種深思的、專注的神情,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問題。

“你知道,杜老頭那首‘八月秋高風怒號’的詩,主題只在後面那兩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皆歡顏’!後人推崇杜甫,除了他的詩功力深厚之外,他還有悲天憫人的心!”初蕾怔了怔,歪過頭去看致文,她眼底閃爍著一抹驚異的光芒。她的神思還在致中和他的口琴上面,驀然間被拉回到杜甫的詩上,使她在一時間有些錯愕。她瞪著致文,心神不寧。致文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笑了笑,就又低頭去弄那樹根,那樹根是個球狀的多結的圓形,沉甸甸而厚篤篤的。“我想,”他從容的說:“你已經忘記我們剛剛談的題目了。”“哦,”初蕾回過神來。“沒有,只是……杜老頭離我們已經太遠了。”她望向海,海面波潮起伏,暮色中閃爍著點點粼光。沙灘是綿亙無垠的,海風裡帶著濃濃的涼意,暮色裡帶著深幽的蒼茫。致中正踏著暮色,大踏步的走來。初蕾把下巴放在膝上,虛眯著眼睛無意識的望著那走來的致中。

致文不經心的抬了抬頭。

“無論你的夢有多麼圓,”他忽然說:“周圍是黑暗而沒有邊。”她立即回頭望著致文,眼睛閃亮。

“誰的句子?”她問。“不太遠的人,徐志摩。”他微笑著。

她挑起眉毛,毫不掩飾她的驚歎和折服。

“你知不知道,致文?你太博學,常常讓人覺得自己在你面前很渺小。”他的臉漲紅了。“你知不知道,初蕾?”他學著她的語氣:“你太坦率,常常讓人覺得在你面前很尷尬!”

她笑了。“為什麼?”“好像我有意在賣弄。”

她盯著他,眼光深摯而銳利。

“你是嗎?”她問。“是什麼?”他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