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則一。
他的愛卻是如此的貧瘠……
似乎從他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失去了母親,往後的日子,幾乎不忍卒思……
二十多年以來,也只有從這一幀退了色的繡像裡,才能捕捉到兒時的一點趣味,對於母親的一份殘缺舊憶。那是因為,繡像中的女人,正是他自幼即遭割捨、離散的母親。
即使在睡夢之中,他亦聽得十分真切,像是小小的折竹聲,但絕非是落雪所致。灰衣人卻已從夢中驚醒,映入眼簾的是一色的白,敢情是雪又下大了。由睡眠中忽然驚醒,觸目著窗上的“白”,真有“刺目難開”的感覺。
正當他待仔細地去分辨聲音的來源時,意外地卻發覺到了映現在紙窗上的那個頎長人影。
那是一個略形佝僂,有著瘦長身材的影子。初初在窗前一現,隨即迅速地閃了開來。
灰衣人的反應是出奇的快,然而,他卻極度冷靜。隨著他躍起的身勢,並非直撲窗前,卻向著相反方向,快速遁出。風門微敞復閉,他卻已來到了戶外。
好大的雪,目光所及,滿是刺目的白,天地間一色朦朧,玉宇無聲,大地沉眠。猝然驚飛而起的夜鳥,鼓扇著的雙翅,破壞了這一天的寧靜,就在那棵高擎當空的老榕樹下,仁立著那個來意不明的夜行不速之客。
來客沒有要逃走回避的意思,否則他也就不來了。
四隻眼睛在初見的一霎,已緊緊地對吸住。對於姓君的灰衣人來說,這一霎,十分令他詫異,對方的傑出,超人一等,幾乎在他第一眼,就已認定。這是他沒有想到的,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在自己身邊,竟然存在著如此可怕的人物。
那個人身材高頎,背形微佝,正如方才窗前映現的,只是在那頂防風氈帽的掩飾下,除了那一雙光華閃爍的眼睛以及下巴上一叢凸出的亂須之外,想要看清他是個什麼長相,卻是不能。
“你就是那個叫君探花的人吧?”
聲音異常淒涼,卻不易分出籍貫是哪裡,像北京官話,卻又雜有南邊的口音。尾音部分更摻有來自關外的蒙族音色,真個南腔北調,可是出自對方嘴裡,另成音韻,又似極其自然。
說時,他的一雙明亮眼睛,靜靜地由“君探花”臉上掠過,落在了對方居住的兩間竹舍,轉了一轉,又自回到灰衣人身上。
“這裡不是你應該久住的地方,還是早日遷地為良吧。”頓了一頓,訥訥道:“都怪我,都怪我,回來得晚了……晚了。”
末後的一句話,倒像是在自言自語。一面說時,也習慣性地揮舞著左手,連帶著牽動身上像是氈子又似大氅的一襲長衣。
“今天晚了,明天天亮就動手拆房子吧,走了好,走了好……要不然……”
一連嘆了好幾口氣,卻沒有把話接下去,要不然怎麼樣他卻是沒有說出來,像是把話交代完了,轉身就要離開的樣子。
“你還不能走!”說話時,“君探花”身形輕聳,有似清風一襲,已落在對方身前。
“唔……”那人後退了一步:“怎麼……”
“這地方是你的麼?”姓“君”的灰衣人,用著冷銳的一雙眸子,直向駝背長人逼視著。
“不是的。”駝背長人輕輕哼了一聲:“我只是這麼勸告你而已,聽不聽在你。”
灰衣人搖搖頭:“我不會離開這裡的,最起碼暫時不會,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哼哼……”駝背長人一連哼了兩聲:“外面傳說你行為怪誕,你果然是個不近人情的人,算了,算了,聽不聽在你,我去了!”搖搖頭,他徑自掉過身來,舉步待去。卻在這一霎,姓君的灰衣人已自向他出手。
一連向前踏了兩步,灰衣人陡地探出了右手,直向著對方背上拍來。
駝背長人身子已經轉過,猛可裡“刷”地一聲掉過頭來,一隻右手掌心朝上,直向對方掌上迎去。
對方的攻勢都快到了極點,看上去幾乎已迎在了一塊,忽然間卻分了開來。
可真是快到了極點,灰衣人的右手向駝背長人身際插去,駝背長人的手卻向灰衣人肩上切來,無獨有偶,卻是心同此理。
像是雪地裡兩隻相僕的鷹,尤其是駝背長人身上那一襲長衣,舞動之間,帶出了大股風力,捲起了漫天飛雪,隨著他雷霆萬鈞的凌厲身勢,一拳直向著灰衣人身上攻了過去。
“叭!叭!叭!叭!”極短的一霎間,卻是出了雙手交接的四聲脆響。緊接著,兩個人影有似猝分之鷹,“呼”地又分了開來,各自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