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再往裡面偷看,卻禁不住心裡直個兒納悶,納悶的是這麼多豐盛的盤盤碗碗,卻只有一個人吃!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好不容易“菜”來了,君無忌點頭示意他自個兒先吃,卻把全副注意,放在場內彈琴和瑟的老少二人身上。
古人堂上之樂,首重琴瑟,有琴傳瑟不傳之說,其實並非是“瑟不傳”,探其因乃是學琴的人多,學瑟的人少,日久天長,自所失傳了。眼前樂大老人與翠玉姑娘,堪稱是個中高手,平日早有默契,中琴小瑟,搭配得天衣無縫,美不勝收。
“紅葉莊”樓有三層,來三樓吃飯的人主要也是為聽彈唱而來,茶飯之資也遠較一二樓純吃飯為高,觀諸眼前眾客,雖非俱是知音,卻多具欣賞能力。俟到老人祖孫演奏到絕妙之時,全場一片靜寂,連個咳嗽聲都聽不見。
眼前所奏,為俗名《三六》的《梅花三弄》,原本就花巧多,二人再一存心賣弄,真個高山流水,絲絲入扣,贏得了一致喝彩。
這時候便是上酒上菜的夥計,也得十分小心了,即使手腳略重,帶出加些響聲,亦為客人不諒。
君無忌自開始聆聽,即不曾下箸,聽到後來,乾脆連眼睛也閉了起來,就連小琉璃也受了感染。所謂“伯樂鼓琴,六馬仰秣”,好的音樂,連畜牲都不例外,更何況人了。
全場一片靜寂,只聞得樂聲錚琮,彷彿自天而來,琴聲越高,瑟聲越低,宛若水邊一雙求偶鴛鴦。
眾人所聽受到的並非僅在美的琴瑟旋律,實在是一種“愛”的感染,“美”的感受,此時此刻,可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何得幾回聞”了。
這一霎若有人不識時趣地咳嗽一聲,亦殺風景,偏偏就有那孟浪之人,單單在此緊要關頭,出聲喚人。
“酒保!”
雖非斷喝,卻也聲震四座,一時間群情大譁,紛紛向出聲座位上望去。形成了一番騷動。
高喚“酒保”的這個桌子,共有兩個客人,看來年歲不大,卻都穿著體面。二人一高一矮,卻都面有怒容。高的一個蓄著短髮,濃眉朗目,甚是英武,矮的一個年歲較大,卻也不過四旬,留有一腮短鬚,平眉細眼,大嘴扁鼻,賣相大是不敢恭維。
想是二人來得不是時候,當時琴瑟方起,酒保招呼較遲。兩個“貴客”性子急躁,原已悶了一肚子怨氣,所點酒菜又遲遲不來,這才忍不住有所發作。
那一聲“酒保”正是出自平眉細眼矮漢子的尊口,想不到卻引來了眾人連番怒眼,交相指責。對二人言,更不禁火上加油,一時相繼發作起來。
蓄著平頂短髮的高個子,先自在桌上重重擂拳,發出了一串如雷暴響,繼而高聲斷喝,一連串的高呼著“酒保”。矮個子更是自位上一躍而起,口不擇言的怒聲大罵起來,頓時間全場大譁。形成一片混亂,正自演奏中的琴瑟,不得不為之中斷。一時間秩序大亂。
出聲鬧事的兩名“貴”客,端非好相與,店家焉敢怠慢?一名酒保慌不迭地忙自偎了過去。
卻是來的不是時候,被那個矮個子當胸一把抓住,怒叱一聲:“去你孃的!”別看這客人個頭兒不高,卻是好手勁。隨著他的這聲喝叱,手勢翻處,那個高出他半尺有餘的酒保,“呼”地騰空飛起,“叭喳”一聲自空而墜,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一桌酒菜之上,一時間盤碎汁濺,連桌子也翻倒地上。
這番情景,自是眾人始料非及,一時相顧失色,群情大譁。
二十七
看到這裡,君無忌不禁皺了一下眉,大大覺著掃興。小琉璃卻氣不忿地怒道:“這兩個傢伙太欺侮人,憑什麼動手打人呀!”
說話間,酒樓的主人、賬房,一干夥計,七八個人俱都向兩個鬧事客人身邊偎了過去。
手裡還拿著算盤,細脖子大腦袋的賬房先生,跑在最頭裡,人未到先自高聲嚷著:“別動手,別動手,有話好話,有話好說,喲!這可是不得了,怕是出了人命啦!”
話聲方住,眼前人影晃動,已被對方客人之一的那個高個頭,攔在眼前,“老兔崽兒蛋,你倒是給爺們說個理字看看!”左手一把抓住了當胸,右手可也不閒著,“叭!叭!
叭!叭!一連四個大嘴巴,差點沒把這個賬房先生給抽暈了,一時順著嘴角直往下淌血。
“別……別……哎唷唷……”敢情連大牙也掉了兩顆,這就殺豬般地大叫了起來:
“可不得了啦……打死人啦……”
“去你孃的一邊兒!”高個頭的這個客人,敢情比那個矮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