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聖靈所宿之處,孩子想了想才意識到。“我想的不是他,”她說,“我想的是維爾金斯家的那兩個,文德爾和考利,他們正在老太太布徹爾的農場做客呢。他們是她外孫,給她幹活兒。”
“這是個主意,”她母親嘟噥完,讚賞地看了她一眼。但過了一會兒她又倒下去了。“他們不過是農場裡的男孩子。這兩個女孩子看不上他們的。”
“嘿,”孩子說,“他們穿長褲。他們十六歲。他們有輛車。有人說他們雙雙要去教堂做牧師,因為這壓根兒什麼也不用懂。”
“她們跟那兩個男孩在一起一定非常安全,”她母親說。過了一會兒,她起來給他們的祖母打電話,她跟老太婆聊了半個鐘頭,講好讓文德爾和考利來吃晚飯,然後帶兩個女孩去逛遊樂會。
蘇珊和喬安妮非常開心,她們為此洗了頭髮,用鋁製髮捲把頭髮捲了起來。哈,孩子翹著雙腿坐在床上看她們拆開發卷的時候想,等著吧,你們會見識到文德爾和考利的!“你們會喜歡那兩個男孩的,”她說,“文德爾六英尺高,紅頭髮。考利六英尺六英寸,黑頭髮,穿一件運動衫。他們有輛車,車前掛著根松鼠尾巴。”
聖靈所宿之處(3)
“你這樣的一個孩子怎麼會對那些男人這麼瞭解?”蘇珊問完抬起臉湊著鏡子去看眼珠裡放大的瞳孔。
孩子躺回了床上,數起天花板上窄窄的扣板,直到她搞不清數到哪兒了為止。我的確瞭解他們,她對某個人說。我們一起參加過世界大戰。他們的職位在我之下,我從不要命撞過來的日本裝甲車下救過他們五次。文德爾說,我打算娶那個孩子。另一個說,哦,不,你不能娶,我要娶。我說,你們都要靠邊站,因為在你們沒來得及眨眼之前,我要讓你們乖乖聽令。“我不過是整天看著他們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罷了,”她說。
他們到的時候,女孩們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然後咯咯笑了起來,還談起了女修道院。她們一起坐在鞦韆上,文德爾和考利一起坐在樓梯扶手上。他們像猴子一樣坐著,膝蓋與肩膀平齊,胳膊垂在膝蓋中間。他們瘦瘦小小,紅臉膛,高高的顴骨,淺色的眼睛像粒種子。他們帶了一隻口琴和一把吉他。其中一個輕輕吹起了口琴,一邊吹一邊從口琴上方望著女孩們,另一個彈撥起吉他,唱了起來,沒有看向她們,而是斜向上昂著腦袋,好像他只對聽自己唱歌感興趣。他唱的是一支山地民謠,聽起來既像是情歌又像是讚美詩。
孩子把一隻水桶踢到屋子側牆邊的灌木叢裡,站在上面,她的臉和門廊的地面一般高。太陽正在落下,天空正變成一片瘀紫色,似乎和甜蜜而哀傷的音樂連在了一起。文德爾一邊唱著一邊笑了起來,還朝女孩們看了過去。他像只小狗一樣對蘇珊暗送秋波,唱道:
耶穌是我的良友,
他於我甚於所有,
他是谷中的百合,
他給我的是自由!
然後他用同樣的眼神看著喬安妮唱道:
我身邊繞著一圈火牆,
我心中沒有絲毫恐懼,
他是谷中的一朵百合,
他會一直在我的身旁。
女孩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抿緊了嘴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可蘇珊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趕忙用手把嘴捂住。歌手皺了皺眉頭,下面的幾秒鐘就只撥弄了幾下吉他。然後他唱起了《古舊的十字架》。她們禮貌地聽著,但等他唱完了,她們說:“我們來唱一首!”在他沒來得及唱下一首之前就用受過女修道院訓練的歌喉唱了起來:
皇皇聖體尊高無比,
我們俯首致欽崇,
古教舊禮已成陳跡,
新約禮儀繼聖功。
孩子看到男孩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剛才還一本正經的臉上露出了迷惑的不悅之色,好像他們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五官之力有所不及,
應由信德來補充。
讚美聖父讚美聖子,
歡欣踴躍來主前。
在灰紫色的陽光下,男孩們的面孔變成了暗紅色。他們看起來既兇惡又驚異。
歌頌救主凱旋勝利,
頌揚主德浩無邊,
聖神發自聖父聖子,
同尊同榮同威嚴。
阿門。
女孩們把“阿門”拖得長長的,然後一片寂靜。
“一定是猶太人唱的歌。”文德爾說完給吉他調了調音。
女孩們白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