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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那大閘蟹上,並不抬頭,卻聽得裴琰大笑道:“王爺可來遲了,得自罰三杯!”

江慈再惦記著盤中的大閘蟹,聽到‘王爺’二字,也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只見一青年公子,弱冠年華,衣履翩翩,面目清秀,步入閣樓,邊行邊笑道:“少君有約,我本是即刻要到的,無奈二哥召我去賞菊,在莊王府多呆了片刻,來遲了,當罰當罰。”

素煙抿嘴一笑,執起酒壺,一躍而起,把住這青年公子的右臂,往他嘴裡灌酒,笑道:“難得王爺肯自罰,素煙也好報上次一醉之仇。”

江慈曾聽人說過,當今聖上共有三子,太子為長,次子莊王,靜王行三,看來,這位定是以風流賢雅之名著稱於世的靜王了。

她看過就算,對這王爺並不感興趣,低下頭,雙手輕搓,伸向盤中之蟹。

靜王笑著接過素煙手中的酒壺,高高舉起,仰頭張嘴,酒水如一道銀箭,落入他的口中。

裴琰拊掌大笑:“王爺怎麼見了素大姐,喝酒就這般痛快,上次和承輝他們斗酒,輸了令都不見這麼爽快!承輝他們見了,不定怎麼嚼舌頭!”

靜王喝完壺中之酒,攬上素煙右肩,走向裴琰,在他身邊坐下,笑道:“那幫兔崽子,和三郎打賭輸了,想著灌醉了我,偷我腰間玉佩去還三郎的賭債,還當我不知道,我豈能讓他們如願!”

“三郎要王爺玉佩做什麼?他府中稀罕物事還少了嗎?只怕華朝,再也找不出能讓他看得上眼的寶貝了吧。”裴琰若有所思。

靜王鬆開攬住素煙的手,挾了筷涼拌鳳肝,道:“誰知道呢!大概是聽說這玉佩是父皇賜我的,他心裡不服氣吧。”

裴琰聽他這般說,不敢再往下接,執起酒盞,望向崔亮道:“子明,你上次答應了素大姐,要給她填曲詞的,正好王爺也在,他可是個中高手,你不能再偷懶了。”

靜王側頭望向崔亮,笑道:“子明也來了。”他視線再一偏,愣了一瞬,道:“這位是―――”

裴琰剛飲下一杯酒,未及嚥下,順著靜王視線望去,一愣一噎,嗆得咳嗽數聲,口中之酒悉數噴在了衣襟上。

只見那邊的江慈,正雙手並用,大快朵頤。她面前盤中的數只大閘蟹,旁人幾句話的功夫已被她極熟練地大卸八塊,蟹肉蟹黃悉數不見,自是落了她的肚中。

此時她正極專注地用小銀剔將蟹肉從最後一個蟹腿中剔出,偏她的嘴角,卻還留著兩抹蟹黃,想是吃得太過痛快,沾在唇角,不及抹去。

崔亮側頭看見,也是忍俊不禁,卻不敢笑出聲來,取過桌上的絲巾,遞給江慈。

江慈抬起頭,見眾人皆眼神灼灼、或笑或諷地望著自己,茫然道:“怎麼了?”

崔亮將絲巾塞到她的手裡,再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但笑不語。

江慈將頭湊近,盯著崔亮的臉看了片刻,疑道:“崔公子,你的臉怎麼了?沒什麼變化啊。”

靜王和裴琰哈哈大笑,素煙也笑得花枝亂顫。崔亮搖了搖頭,忍住笑,抽出江慈手中絲巾,替她將腮邊的蟹黃輕輕拭去。

江慈也不在意,只狠狠地瞪了裴琰一眼,又專注地去剔蟹腿中的蟹肉。

她將最後一點蟹肉剔出吃下,仰頭喝了一杯菊酒,抹了抹嘴唇,意猶未盡,左右看了幾眼,視線停在了崔亮面前的大閘蟹上。

崔亮將自己的盤子往她面前一推,柔聲道:“你吃吧。”

江慈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你都沒吃呢,我吃飽了。”

崔亮微笑道:“我吃多了蟹黃,會生疹子,向來是不敢多吃的。”

江慈大喜:“那我就不客氣了。”衝崔亮甜甜一笑,雙手攬過銀盤。

眾人看得有趣,一時忘了飲酒說笑,都看著她鉗鑷齊舞,刀叉並用。就連閣內的侍女們,也都停下,輕顰淺笑,望著江慈。

江慈感覺到閣內氣氛有些異樣,抬起頭,見眾人都望著自己,那可惡的‘大閘蟹’更是笑得賊嘻嘻的,眼中盡是嘲諷之意。

她狠狠地白了裴琰一眼,握著銀鉗的右手用勁,‘咯嚓’一聲,將一條蟹腿夾得粉碎,眼睛卻只是瞪著裴琰。

裴琰右手莫名地一抖,面上笑容便有些僵硬。

崔亮忙轉向素煙笑道:“素大姐,上次答應你的曲詞,我已經填好了。”

素煙一喜,忙替崔亮斟了一杯酒,又連聲喚侍女們取來筆墨宣紙和琵琶笙瑟等物。

靜王也不再看向江慈,轉頭與裴琰湊在一起,輕聲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