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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滅天良。

鼓聲更低沉而急促,那女嬰生下不足一歲,教坊管監嫌她礙事,令小姐不能專心唱戲,欲將女嬰擲入河中。小姐為救女兒,奮力投河,幼妹捨身相隨,卻被人救起,只是滾滾洪流,滔滔江波,再也不見了姐姐與甥女的身影。

幼妹伏在船頭,哀哀欲絕,童音悽愴入骨:“恨不能斬那負心之人,還我父母親姐,天若憐見,當開眼,佑我姐姐親人,得逃大難,得活人世之間!”

幼妹尚哀聲連連,臺下低泣聲一片,卻聽得‘咕咚’一聲,燕霜喬連人帶椅向後倒去。

江慈大驚,撲上去呼道:“師姐,你怎麼了?”

邵繼宗忙將燕霜喬扶起,掐住她的人中,燕霜喬悠悠醒轉,掙扎著站起,推開二人,緩步走向戲臺。

堂中之人不由紛紛望向燕霜喬,只見燈影之下,她面色蒼白如紙,眉目悽愴若霜,似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前行走,彷彿前方是讓她要拼盡全部生命去獲取的珍寶。

臺上,素煙見這年輕女子神情激動,緊盯著自己,莫名的一陣顫慄,望著那越來越近的面容,忍不住開口道:“這位姑娘,你是―――”

江慈追上,扶住燕霜喬,連聲向素煙道歉:“素煙姐姐,真對不起,我師姐不是有意攪您的場―――”

燕霜喬含淚一笑,低低問道:“敢問一句,您,可是燕書婉?!”

素煙身形搖晃,向後退了數步,手撫額頭,良久方回過神來,猛然撲至臺下,緊握住燕霜喬的雙肩,緩緩道:“你是何人?怎知我昔日閨名?”

燕霜喬淚水如斷線一般,慢慢拉開衣襟前領,從脖中拽出一根紅絲織就的絛繩,絛繩上空無一物,那紅絲也象是年代久遠,透著些許暗黑色。

燕霜喬取下那根紅絲絛,看著如冰人般呆立的素煙,泣道:“當年我生下來時,您和母親都是身無長物,您為求菩薩保佑於我,用教坊畫舫錦簾上的紅絲織成了這根絛繩,掛於我的脖間。二十年來,我一直都繫著,不敢取下。”

素煙眼前一黑,二十年前,那教坊畫舫之中,至親的姐姐誕下孩兒,自己親手織就的絛繩,她將嬰兒抱在懷中,與姐姐失聲痛哭。那一幕,二十年來,她又何曾有一刻忘卻?

素煙顫抖著伸出手來,泣道:“你,你是―――”

燕霜喬上前緊緊抱住素煙:“是,小姨,我是霜喬,是燕霜喬,是你的親甥女!”

素菸禁受不住這個強烈的喜訊和這份突如其來的衝擊,眼前一陣眩暈,軟軟向地上倒去。燕霜喬忙將她扶住,連聲喚道:“小姨!小姨!”

攬月樓中,堂中上百人被這一幕驚呆,神情各異,愣愣地看著素煙與燕霜喬,無一人出聲,也無一人上前。

江慈初始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驚至不能言語,她只隱約聽師姐提起過她母親的舊事,卻語焉不詳,也不知其中來龍去脈。她做夢也未料到,一直看著親切的素煙姐姐竟會是師姐失散多年的小姨。

眼見素煙與燕霜喬抱頭痛哭,她也是眼前一片模糊,感動、茫然、欣喜種種情緒糾結於心頭,雙足如同澆鑄了一般,挪不動分毫。忽一低頭,淚水跌落,醒覺過來,忙用袖拭了,上前扶住燕霜喬與素煙:“快別哭了,你們親人相聚,可是件天大的幸事,快莫哭了!”

素煙漸收悲聲,醒覺終是在這大堂之內,緊緊攥住燕霜喬的手:“你隨我來!”也顧不上向堂中眾賓客致意,拉著燕霜喬往後堂走去,江慈急急跟上。

待三人身影消失,堂內賓客才紛紛反應過來,嗡嗡議論之聲,不絕於耳。

攬月樓外,月華淒冷,透過窗格灑在樓堂之內。樓閣一角,雕樑之上,一黑色身影飄然而下,一擰一翻,如穿雲之燕,由窗格縱出,攀上攬月樓的三樓。

二五、忠孝情義

素煙緊攥著燕霜喬的手,帶著二人上到攬月樓的三樓,將門關上,轉身抱住燕霜喬,放聲大哭。燕霜喬此刻卻冷靜了許多,只是低泣,輕拍著素煙的雙肩。江慈在一旁,語帶哽咽,勸完這個又勸那個,好不容易才讓二人收住淚水。

見素煙妝容慘淡,面上油彩被淚水衝得五顏六色,江慈忙打了盆水過來,替素煙將妝容細細洗淨,燕霜喬看著這張酷似母親的面容,無語哽噎。

素煙輕撫著燕霜喬的面容,努力回想二十年前那張弱小的面龐,喃喃道:“霜喬,霜喬,你可知,你這個名字,是我所取?”

“知道。”燕霜喬與她執手相望:“母親說過,您和她,希望我做一棵歷經風霜的喬木,而不是輕易委人的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