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災,他太害怕貧窮了,這才在幾十年時間裡養成了摳門的習慣。
他的摳門情有可原,欒奕不但瞭解,還不禁生出幾分惻隱之心。
所以,在老苦冬找出各種理由找欒奕噌曲聽的時候,欒奕只是稍稍遲疑了一下就答應了苦冬的請求。
不過直到坐到一個包廂裡,欒奕才發覺自己的選擇是那麼的錯誤……錯的離譜,至於原因——之前會見老苦冬都是在寬敞的大殿裡保持一定距離,所以欒奕一直沒發覺苦冬有狐臭。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興許是整天吃牛羊肉的問題,苦冬身上還一股濃濃的羶味。儘管苦冬自己似乎也察覺了這一尷尬的問題,所以臨來前燻了些香料,並抹了些西域香精之類的東西,試圖掩蓋體味兒。
但是他這樣做非但沒有達成預期的效果,亂七八糟各種香味跟狐臭、體臭融合到一起,味道反而更加詭異、難聞了。
欒奕咽一口唾沫,屏住鼻息,為了給老苦冬留面子,他沒多說什麼,而是對苦冬笑了笑,舉起手裡精緻的琉璃杯遙敬了一下,輕抿了一口。
杯酒下肚,苦冬臉上那明顯的侷促不安神情消逝了不少,也衝欒奕還以熱情的微笑。
放下酒杯,欒奕將視線投向右手邊的楊婉,顯然……不透風的包廂內,苦冬身上的異味兒讓出自豪門的她很不適應,現正用帕子圍著鼻子,眉關緊縮。坐在楊婉右手邊的欒平則是另一番態度,他腰板聽得倍直,彷彿身後別了個十字架,他目不斜視、正襟危坐,如同渾濁的刺鼻氣味不存在一般。
看了欒平這番表現,欒奕十分滿意。作為他的長子,未來儲君的首選,就該有這份氣度和胸懷。連著點兒怪味兒都忍不下,又如何受的住登基之後所面臨的重重困難,還有什麼資格統御萬民?想到這兒,欒奕欣慰的點了點頭。
與楊婉截然相反的,直腸子的孫尚香皺著眉頭張口就問:“哎呦,這什麼味兒啊!”
老苦冬一臉尷尬的舔了舔嘴唇。“這……那……”
出乎老苦冬意料的,當他間接表示味道來自於自己之後,孫尚香非但沒有嫌棄他,反而對他身上的味道這麼奇怪很趕興趣,“哎?你身上為什麼是這個味兒的?羌族同胞都這樣嗎?還是單你自己?”
老苦冬則說:羌人絕大多數都這樣。
“那你們不洗澡嗎?”
“呃……”老苦冬一頭黑線,“洗啊!就拿我來說吧!昨天我在水筒裡泡了一晚上呢!但這味道已經融入我們骨子裡了,出點汗又冒出來。”
“真奇怪!”孫尚香將鼻子湊到欒奕身邊嗅了嗅,“為什麼我們華人沒這個味?”
老苦冬不知如何作答,“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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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尚香針對苦冬身上的體味一連串問出《十萬個為什麼》,這些問題雖然尖銳,但精明的老苦冬卻看得出,她之所以問這麼多問題,並非是嫌棄他身上的味道難聞,而是真的對華人與羌人體味上的差異感興趣。
說實在的,就連苦冬自己也很納悶,為什麼華人身上什麼味兒都沒有,而羌人……包括他所認識的西域人甚至安息人身上都有類似的怪味兒呢?
這是為什麼呢?
正因為兩個人都對這個問題感興趣,所以他們攀談起來非但不尷尬,反倒覺得十分有趣,彷彿在探索一個旁人從未涉獵過的,偉大的課題一般。
欒奕生怕孫尚香駁了苦冬的面子,幾次想插言切換話題都沒能成功,要麼沒聊幾句談話的內容又繞到體味上去,要麼乾脆插不進話。
好在兩人的“探討”沒持續多久,隨著現場一陣清脆的鈴響,蔡琰款款登上了舞臺,整個大劇院霎時間變得鴉雀無聲。
孫尚香也主動閉上了嘴,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戲臺,對懷裡的欒慰道:“寶兒,瞧,今天智德娘娘漂不漂亮?”
正如孫尚香所言,今日的蔡琰格外漂亮。她頭上梳著雲山髻,一枝惟妙惟肖的鎏金鳳凰釵立於髮髻頂端,鳳首那顆巨大的紅寶石垂於蔡琰額頭中間,身後的金縷鳳尾則順著發勢披散開來,遠遠望去那鳳凰宛若真的一般,立足於雲山霧海之巔。
這枝金釵欒奕去年就送給了蔡琰,她一直捨不得帶。直到今天——這個大麴完成面世的重要日子,她才把它拿出來,既體現了她對今日的重視,也表現出她對鳳凰釵和欒奕的珍愛。
鳳凰釵下的蔡琰並沒有濃脂豔抹,只是略施粉黛,而這正是她與那些庸脂俗粉與眾不同的地方,妝容固然可以讓一個女人看起來美麗,但同時也遮蓋住她本身的原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