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提及神仙釀,淳于瓊便會大讚“欒奕這人夠朋友。”想當年,先靈帝在世時,欒奕、袁紹、曹操、還有他都住在洛陽。欒奕不知從何處得知他的外父(既岳父)愛飲神仙釀,便將兩壇神仙釀送到府上讓老人家敞開懷的飲。
兩罈子神仙釀,價值不菲。淳于瓊本想退回,可怎奈欒奕實在熱情,說:“當年渭河畔,兄長救我一命,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當湧泉報之,區區身外之物算得了什麼,讓老丈拿回去喝就是。”
淳于瓊還道是欒奕有事相求才會送上如此厚利,可轉念一想自己不過就是個守城武人,人家欒子奇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手眼通天,又有什麼自己能幫上忙的呢!
於是,他便將兩壇神仙釀帶回了家。自此之後,每月都會有人定期將兩壇神仙釀送到他家。這一習慣一直延續到他舉家遷來冀州鄴城,外父去世都沒有終止。時至今日,大河沿岸被袁紹重重封鎖,可每月的兩壇神仙釀仍會在十五日那天清晨,準時出現在他的府門外。
對此,淳于瓊很是感動。甚至一度想,如果當年自己不來河北投效袁紹,而是轉道去濟南,在欒奕手下是不是更有作為。
每每想到這裡,他都會遺憾遙頭,過去的已成過去,走過的路已經無法再走。
這日正逢九月十七,前日黎明時分,當家人敞開府門的時候,在門前的石階上如約“拾”得了本月的神仙釀。隨後,依照淳于瓊之前的吩咐,派專人將它們送到了故市。
聞到神仙釀的酒香,淳于瓊食指大動。當即把副將趙融、韓菖子這些要好的將領叫了來。又讓隨軍伙伕準備了幾個佐酒的小菜,邊吃菜餚邊品咂美酒邊閒聊。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三人閒聊的內容無非都是些牢騷話,表達對袁紹和一眾高層的不滿。這段時日,不滿之情再度攀升。原因無他,袁紹已經好久沒有給淳于瓊手下這幫弟兄發餉了。
淳于瓊嘆息道:“俗話說的好‘軍無財,士不來;軍無賞,士不往。香餌之下必有懸魚,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手下這些弟兄願意提著腦袋當兵為了啥?不就是為了賺些搏命錢回家養老育子嘛!現在可好,半年前的賞銀和糧餉到現在都沒發。他們願效死命才奇怪了。”
趙融點了點頭,“據我所知,不單我軍,其他各軍都是這樣,欠餉嚴重。相反,據說欒子奇那邊銀餉給的很是及時,且數額是主公的五十倍之多。嘖嘖嘖……難不成欒子奇會點石成金不成。哪裡來的這麼多錢糧。”
淳于瓊咯咯一笑,“哪裡來的錢糧?你看看碗裡的東西不就知道了。”
“嗯?”趙融望一眼碗中白酒,“將軍指的是神仙釀?”
“然。”淳于瓊用指尖點了點嘴角酒漬,隨即又塞在唇邊貪婪的吸允了一下,道:“現在一石糧食才多少錢,不過四十文而已。以一石糧食能釀出一罈酒算,價值四十文的糧食經欒奕巧手一變,價值立刻翻了好幾千倍,成了價值五十銀的美酒。你說他能沒錢麼!”
趙融遂既釋然,仰天大笑,“數千倍!乖乖,這比點石成金還厲害咧!”
“那是!”在這方面淳于瓊向來對欒奕很是佩服,“除了神仙釀,琉璃、茶葉,哪一項欒奕不是財源滾滾。他從來不會為軍餉操心!”
趙融一改笑容,憤慨道:“有傳言說,主公手下其實本來還算寬裕,足夠支付軍餉。只不過去年他臨時起意要在幽州漁陽城內興建一座新宅,結果把軍資都挪用到建宅中去了,害得低下當兵的撈不得餉。”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韓菖子憂慮道:“起初,我還以為這是聖母教搞出來的謠言。直到有可信之人親口說看到主公漁陽城的宅邸已經建了一半,方知並非空穴來風。你們知道嗎?我聽人說,是郭公則攛掇主公在漁陽建宅的。至於原因……竟是為預防欒子奇攻下冀州後,主公失卻根基,便在幽州建府,以備將來主持州務所用。”他揉了揉泛酸的額頭,道:“仗還沒打完,先準備起後路來。這叫什麼事?這樣要能打勝仗才奇怪了。”
一提郭圖,趙融恨的咬牙切齒,要不是郭圖排擠,他現在哪會落得這般田地,被派到後軍幹這等看護糧草的卑劣之事。“世人都知郭圖乃是獻媚奸賊,唯獨主公不知。”
“哎!主公被奸人矇蔽了雙眼如何成就大事。”韓菖子臉上寫滿惆悵。
“大事!哼哼……”淳于瓊冷哼幾聲,沒多言語。帳中霎時間變得落針可聞。
正在這個時候,一名哨兵忽然闖進大帳,報曰:“將軍,北營艮字位糧倉忽然起火。”
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