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強相遇勇者勝,董八成搶先下手,河東軍剛逢大敗,正是滿腔的悲憤無處發洩之時,別思過稀裡糊塗成了他們的發洩物件,心中是有苦說不出。松林店四周是密匝匝的黑松林,中間是一塊數千畝的草場空地。三千悲憤的河東精銳與四千訓練有素的塞外勁旅來了場龍爭虎鬥,激戰一個多時辰,松林店剛剛泛青的草場被血水染成紅色。
董八成得知對手是別思過時,就像吞了個綠頭蒼蠅,一時欲哭無淚。他下令退出戰場,河東軍從容地向東北方向退去。精疲力盡的別思過也無奈地放棄了攻打豐安的計劃,揮師回豐安去了。
吳銘得知松林店一戰的結果後,不禁笑逐顏開,平日老成持重的他猛拍了楊昊一把:“楊某人真是洪福齊天,我看中興大唐的希望就在你身上!”更讓人想不到的是董八成率兩千殘軍趁著夜色竟毫髮無損地繞過了重兵把守的九娘關,突然殺向毫無防備的天德軍節度使王謙,驚慌失措的王謙丟下大軍不顧單騎逃回治所中受降城。董八成收攏王謙所部得兵萬餘,徑直來攻中受降城,卻被名不見經傳的王謙弟弟王奔所敗。
董八成領軍東進攻佔了東受降城。與王謙合兵西進的振武軍節度使獨孤暢,得知王謙敗走、董八成佔據東受降城,深怕董八成趁自己後方空虛來佔振武軍地盤,於是也連夜退兵回守根本。
————迫在眉睫的危難瞬間解除,發自內心的狂喜漸漸消散。隨之而來的一個讓人抓狂的爛攤子,豐安軍民戰死一千三百人,傷三千六百人,數百間房屋店鋪被拆毀,因為征戰商路斷絕,城中上萬百姓突然斷了生計來源。楊昊窮到連一州兩縣數百官吏的薪俸也釋出出來的窘境。
孟博昌送來五萬兩白銀,勉強發放了官員的薪俸和死傷百姓的撫卹,大戰初定,穩定官心民心自然是要擺在第一位的。但是還有許多窟窿填不上,最緊迫的莫過於拖了三個月的軍餉,年初時為了穩定軍心孟博昌將軍餉由每月一兩八錢提高到二兩整,且每一季度結束會另外發放一兩銀子的衣帽費。
豐安現在總有右軍兩個營、巡城營和刺史府衛隊,合計兩千八百人,加上駐守九娘關的三千三百名士卒需要豐安支付一半軍餉,這就意味著在四月初楊昊就一次性要拿出三萬一千一百一十兩白銀。現在的問題是銀庫裡只有三百二十八兩七錢銀子,買米熬粥還夠,發餉那是大大地不夠。
楊昊和州中官吏商議了一天一夜,決定將留守府沿街的一面圍牆拆除,平整土地出售給城中商戶。留守府東面和北面沿街的圍牆合起來有兩裡地長,適合做商鋪的有一里長,都是宜商宜居的黃金地段。出售商鋪的告示往外一掛頓時吸引了不少人上門洽談,幾日之內就售出了三十餘間商鋪地基,得銀三千兩。
但與三萬兩餉銀相比這無異於杯水車薪。楊昊採取的第二個辦法向城中富商大賈,利息高的跟高利貸有得一拼。刺史府的大小官員們帶著借條跑遍了城中每一戶財產過千兩的人家,但一則豐安城太小,富商本來就不多,二是身逢亂世,戰亂頻仍,豐安城主走馬燈似的換來換去,你說利息高,可誰能保證這利息我能拿到手呢?所以有錢也不借給你。上百官員忙碌三五天只借款四千八百兩。
眼看發餉日期越來越近,楊昊卻帶著程克領和剛剛從永豐趕來的關索身著便裝出城去了。在豐安城北山有一座祥福寺,僧眾有千人之多,山南山北佔有林場田地過萬畝。楊昊此來是打算向祥福寺主持福源長老伸手借錢,除了關索的描述,楊昊還私下調閱了州中檔案,約談過幾個豐安老吏,得知祥福寺雖為方外之所,但資財雄厚,伸手向他借個三五兩銀子,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楊昊此行沒有知會其他官吏,但懷裡卻揣著豐安的官印,只要和尚們肯施以援手,利息可以高一點,其他條件也可以談一點。
祥福寺單獨佔據著一座山頭,由山下仰望讓楊昊想起了一句詩:“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這祥福寺的建築規模說與皇家的離宮別院相比或許遠遠不及,但在豐安或著再加上豐州和永豐都是首屈一指的。
楊昊不禁嘆道:“想不到和尚們這麼有錢,是檀越們佈施的還是光靠門票收入?”關索急於賣弄自己的才華,“我大唐皇家崇信老莊之教,但並不廢佛。高祖皇帝時天下初定,民生困頓,大臣傅奕上書列數釋教之惡,請廢之。唐高祖曾下詔淘汰僧尼,但並未禁止。太宗攝政,大赦天下,釋教遂興。高宗、中宗、睿宗都篤信釋迦。武后當政時,造佛像,建明堂,修天樞,釋教遂大行於世。寺院之巍峨壯麗可與宮室相媲美。及至肅宗、代宗時養僧數百在宮中早晚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