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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是劍的挑、刺,靈活不羈。

幾個假僧撲過來,那柄普通的鬼頭刀在她眼前漾起一層美麗的寒光。

她不知道過了多少招,但是時間很短,她面前已經伏著四具屍體。她緊緊往後靠了一下,發現薄野景行半倚著她,幾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肩頭。她的體力消耗非常快,單晚嬋知道。眼前的刀散發著濃裂的血腥氣,她卻突然不再害怕。

那刀帶起腥風貼過臉頰,有種輕微的刺痛。她努力站穩,支撐著薄野景行。薄野景行體力消耗非常迅速,她倚在單晚嬋肩頭也是無奈之舉。

接連幾個假僧過來搶奪,毫無意外地被斬殺於刀下。剩下的也不再過來,跟江清流的人打成一片,場面混亂。

單晚嬋能夠感覺到薄野景行的疲憊,但她什麼都做不了。身邊不時有人跑過去,血腥氣剛被風捲散,新的鮮血又潑了一地。

這就是江湖,於閨閣之中難以想象的簡單粗暴。

“你……還好嗎?”她壓低了聲音,居然沒有顫抖。薄野景行懶洋洋的,這時候她該睡覺了:“便宜這幾個小兔崽子了,死在老夫手裡,真是祖上積德。”

單晚嬋一下子沒忍住,笑出聲來。鮮浸溼了她的繡鞋,她卻不敢動,就那麼挺直了身子站著。薄野景行比她高得多,這時候正好拿她當柺杖。

喊殺聲漸漸弱了,江隱天帶人前去追擊逃跑的惡徒。江清流忙著清點死傷的武師和僧人,周氏只得將女眷都帶回後院禪房。

僕婦都有死傷,單晚嬋得跟她一起清點女眷的傷亡情況。沒有人安慰她,她走在一群哭泣、顫抖的女人中間。有的傷得非常重,已然奄奄一息。有的已經死去,連屍身都一片冰涼。

門窗、床榻之上不時可見已然凝固的血跡。沒有人安慰,即使傷的是她自己,死掉也就死掉了。就在這個六月的夜晚,她竟然覺得心寒。

薄野景行回房,苦蓮子一直跟著她。這時候她準備睡覺了,苦蓮子這才跟隨水鬼蕉出了門。單晚嬋還記得她,過來給她化了兩粒胭脂丸。她很快喝完,這回是真睡著了。

單晚嬋在她床邊站了一陣,滿腹的話,也不知從何說起。

等到大夫趕到,為傷者包紮完畢之後,單晚嬋領著沒有受傷的丫鬟僕人煎藥,一個晚上,她和周氏都沒能閤眼。

第二天,一大波人直接回到沉碧山莊。江清流、江隱天等人還在追查那撥假僧的珠絲馬跡,也沒顧上過問。回到莊子裡,就涉及撫卹金的事了。周氏又帶著單晚嬋開始忙碌,跟死、傷者的家屬商量燒埋銀子的事。

薄野景行躺在躺椅上,苦蓮子站在她身邊。山莊裡大夫忙不過來,單晚嬋來借苦蓮子,苦蓮子仍然板著臉,鼻孔長腦袋上的模樣:“需要毒死多少人竟用我出馬?如果一個小鎮小村什麼的,讓水鬼樵去就好了。”

單晚嬋氣得直跺腳:“什麼呀,山莊裡的人受了傷……”

苦蓮子不耐煩:“就這個莊子裡的人啊!”他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傾出一粒珍珠大小的藥丸:“你把這個丟井裡,保證明天起來全莊人一個不留。”

單晚嬋簡直是被氣昏了,最後還是薄野景行開口:“帶上水鬼樵,去吧。”

下午,穿花蝶終於回來了,還真帶了他的師父——闌珊客。

闌珊客時年三十四五,雖然風采依舊,他卻培養了穿花蝶來繼承自己的“衣缽”。這次穿花蝶回去,把沉碧山莊有絕色美女的事情給他添枝加葉說了一遍。闌珊客這輩子最是經不住美□□惑,聽聞這位美人,終於忍不住跟著穿花蝶一路趕來。

那時候薄野景行正好在院中的躺椅上睡覺,梅影搖曳,陽光透過葉的間隙撒落零星碎金。她一身茶白,金相玉質,如同一尊完美的玉石雕像。闌珊客當場就立下重誓,這就是自己採花生涯的收山之作了!

然後他只覺右膝一麻,一下子就從屋脊上摔了下來。一個狗啃泥,跌到了佳人眼前,摔得屋脊上的穿花蝶都是一閉眼!

闌珊客從地上爬起來,面前的薄野景行已經睜開眼睛。她上下打量了闌珊客一番,闌珊客正在手忙腳亂地整飭衣裳,薄野景行眉峰微挑:“你就是闌珊客?”

闌珊客一怔:“姑娘認識在下?”

薄野景行起身,她一起身,大步進房。闌珊客立刻跟進去,也是一頭霧水。薄野景行卻開始解衣服:“過來。”

闌珊客一臉狐疑——哪有姑娘知道自己遇上採花賊後這麼主動的?!屋脊上,穿花蝶鄭重其事地朝下拜了幾拜——師父,您安心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