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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意到,每一年你會選用一個當年的語句,無論是詩還是歌,還是民諺。這些從我看來,會覺得很會心。這種文學成分的加入,對你的這本書,你覺得是加分嗎?

吳曉波:我沒有很想過這些問題,因為我想做的事情是,讓歷史回到它自己的氛圍中去,那麼,詩歌或民諺也許是最好的記憶引子。其次,我想讓作品流傳,讓更多的人讀到它。你看司馬遷寫《史記》,基本上是一個文學青年的寫法,跟《左傳》是完全不一樣的;《左傳》這些東西很剛硬,《史記》裡的寫法基本就是文學色彩很重了,這樣的作品其實是會流傳的,因為它便於閱讀,符合人性。所以我寫《激盪三十年》就按照這個思路寫。

封新城:先把空白填了再說。

吳曉波:哈哈,對,先寫了再說,在寫的時候我覺得,事實就是事實,至於說我有一些文學性的評論,寫的時候我會考慮到不要干擾到事實本身的描述;但事後來看,還是很難做到,因為你要渲染一種情緒,你在不同的情緒裡,就會有不同的結論。這個是很難的,是沒辦法做到的。

封新城:你的取捨標準是什麼?

吳曉波:就是我把這一段歷史看成是三個資本——國營、民營和國際資本——的較量。材料到後來越來越多,為什麼選它,不選它?比如廣東當年有個愛多,蠻大一個企業,但在《激盪三十年》沒有出現過,雖然我蠻喜歡這個案例,但我沒把它寫進去,這個案例在三個資本的邏輯裡,不知道應該放到哪裡去;在三種資本之間,又選哪一種企業呢?我是以戲劇性為主,我覺得歷史記住一個人是因為戲劇性。

封新城:我注意到企業家被攻擊的時候,你還是作辯解的,你的話也有一定的硬度,你還是一個挺堅持的人。

吳曉波:沒辦法,這個時候你不說,是不對的。我認為,企業家是一定要被監督的,甚至你戴有色眼鏡去看,都是對的。但是在現在,企業家整個階層被妖魔化了。這是一個新建的商業社會的自我毀滅,是大潮流的倒退。這次地震,其實把我們的很多幻想打破了,包括對80後、90後的幻想;現在就發現人的進步不可能是自然產生的,甚至技術是不能解決這些問題的,最終還是需要國民教育,需要知識分子這個階層來擔當。這一次整個知識分子階層會有一種孤立感,就是:你什麼也沒有。政府可以號召人,歌星還可以唱兩首歌,企業家就直接捐錢;知識分子能幹什麼呢?只能待在那裡。

封新城:你怎麼描述自己跟企業家的關係?

吳曉波:我以前寫過一篇專欄,叫《我總是與他們格格不入》。

封新城:這個很有意思啊,你是強調了什麼呢?

吳曉波:我就覺得我跟他們很熟,但是總歸在一起的時候,覺得不是一路人。一開始我也很好奇於這樣的感覺,後來我想通了,其實我跟他們應該就不是一路的,是一路人就不對了。

封新城:你會因為這樣一本書成為他們的座上賓嗎?

吳曉波:其實這是一個心理的問題。你對他無所求,就不會那樣。當那些東西,名也不能定義,利也不能定義的時候,那大家相對就很獨立了。像我現在,我又不求他什麼東西,他也不能給我什麼東西,我的樂趣就是觀察,我就是旁觀者。我這兩天在看什麼書呢?我在看雷蒙·阿隆的自傳。“5·12”以後,知識分子與公眾輿論應該扮演怎樣的角色?我們沒有經驗。我在阿隆的傳記中去尋找1968年的法國,當時,全歐洲的大學生都上街搞“革命”,要顛覆現有的一切秩序。那時候的法國知識分子分兩派,薩特派和雷蒙派。薩特是革命者,革命者永遠是年輕的,他就很能吸引眼光,在馬路上一站,學生就瘋狂了。在這種無比激越的感性時刻,所有理性的聲音,永遠是不討好的,說了不如不說,說了你就覺得自己很傻;像雷蒙·阿隆這些人,他知道他就是要當炮灰的。那時候你只要鼓動學生上街,你馬上就會成為英雄,但是,他就是反對。我想,知識分子就應當扮演這種不討好人的角色。

封新城:我們的記者寫你的時候引用了這麼一句話,“再窮也要站在富人堆裡”,怎麼解讀呢?

吳曉波:我的意思是,一個稱職的知識分子要思想獨立,首先要完成財務上的獨立。當年我看《紅樓夢》,就在想,曹雪芹一定富貴過,因為沒有富貴過的話不可能對財富有這樣的態度。財富這個東西,人的天性就很容易仇恨它。知識分子很難做到的就是對待財富抱持一種很平和的態度,這是很難的。我現在看企業家真的是很平和的——你有1000個億、100個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