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洋洋地說道:“這就是我們楊總督和成大人。”劉知府的喜氣倒不是為楊凌而發,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劉知府任同知時,就素知汪飛凌知府的小妹千嬌百媚,只是雖暗自垂涎,卻不敢有絲毫不敬。如今將她買回府去,不但姑娘貌美,而且思及她的身份,自然更加愛重。汪九妹自知家族犯了賣國通倭的重罪,如今不致淪落煙花之地或賣為婢奴,已是十分的幸運,所以對他曲意溫存,汪知府床弟間心滿意足,如新婚少年一般精神奕奕,辦起公事更覺精神百倍。不但沒有耽誤公事,倒是一大早就跑來上班了,聽說此人來自東海,他知道這事對楊凌十分重要,便親自將他引接進來。楊凌和成綺韻也在打量這人,看模樣既非聽人描述的海狗子,也非另一個大盜雪貓。正自疑惑間,那文質彬彬的中年書生已上前雙膝跪倒,以額觸地,十分恭敬地道:“草民馬空聞見過楊大人、成大人。”楊凌和成綺韻相視一笑:“原來既不是貓也不是狗,而是一匹馬。”劉知府趁機欠身道:“下官還有公務要辦,告辭了。”楊凌虛扶一把,淡淡笑道:“起來吧,坐坐,請坐。來人,看茶!”三人就坐,馬空聞這才仔細打量。只見這位權傾朝野的六省總督英氣勃勃,眉清目朗。在他旁邊側身而坐的美女實是他平生僅見的人間絕色。一身輕衣素淨如雪。貼在細膩的肌膚上,襯出得一塵不染。一隻瑩潤的碧玉簪子橫插在髮髻上,如墨青絲亮如鏡鑑,美得令人目眩。二人坐在一起,實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楊凌看了他一眼道:“你來自東海?”馬空聞忙欠身恭敬地道:“是,草民慚愧,原是個落弟的秀才,因生計無著,混跡東海,蒙貓爺……蒙雪貓收留,隨便混口飯吃。”楊凌笑笑道:“哦,原來是雪貓的人。”這應該是雪貓的軍師、幕僚一類的人物了,既是雪貓派來的,那應該算是成綺韻猜對了。想到這裡,他看了成綺韻一眼,成綺韻抿著嘴兒微微一笑,嘴角下顯出淺淺的迷人小酒窩,同時也回睨了他一眼,眉目如煙,嫵媚的眼神中滿是得意。楊凌見她好勝之心始終不減,心中暗自好笑,移開了目光對馬空聞道:“不知雪貓島主派先生來有何見教?”馬空聞忙道:“不敢不敢,貓島主本來應親自來面見大人,只是如今東海多事,聽說前些日子投靠洋番鬼的曹天寵被人屠了島、滅了山門,敞島主擔心番鬼挾怨報復,禍及自身,是以日夜戒備,抽不得身,所以才令草民代他來拜見大人。”獨龍島分明就是朝廷水師滅的,朝廷沒有公開此事,馬空聞便不揭穿,只是含糊其辭替雪貓解釋了一番。其實雪貓不肯來,自然是對朝廷缺乏信心,怕被朝廷扣作人質。二方一番談論,原來自海狗子送了金珠玉寶、財帛美女給楊凌後,此事一直瞞著雪貓。但雪貓早在海狗子身邊埋有心腹,已竊知此事,兩下里都暗暗地等候著朝廷方面的訊息,以便再定行止。奈何成綺韻只令何思改三不五時地上一趟雙嶼,談的都是尋常的有磋議,始終不接近實質內容,海狗子不願竟表現得太過迫切,所以也不好催促,但是心中難免忐忑。他偷偷遣人到了福州,聽說楊凌對他送去的異族美人十分喜愛,無論到了哪裡都是出雙入對,海狗子這才放心下來,召集親老精等一干心腹,眾臭皮匠一致認為楊凌故意拖延時間,是為了壓低價碼,所以他也沉住了氣,不肯主動提及招安事宜。不料他不急,雪貓卻急了,眼見雙方來往密切,談些什麼他一概不知。白小草宣佈接受朝廷招安後,海狗子更是和朝廷沒有了公開地來往,這分明表示雙方已進入了實質性談判階段,必定是有了更私密地往來,而他始終置身事外,如何不急?他倒不信海狗子會害了他,可是海狗子想和獨攬接受朝廷招安事宜,儘量為他自己謀求好處,僅這件事就令雪貓極為不悅了。獨龍島之戰見識了朝廷水師的武力後,雪貓大為震驚,再也忍不住去見了海狗子。何思改面見海狗子時,曾‘無意中’透露已經和雪貓取得了接觸,海狗子雖說半信半疑,這根刺畢竟扎進了心裡,他見雪貓來訪,面上雖象以前一樣親熱,暗中卻已揣了小心。雪貓裝模作樣地和他議及東海局勢,探討象王美人、白小草一樣接受朝廷招安的可能性,言語間常常一語雙關、帶著些憤懣,本來是暗暗點出自己已風聞他同朝廷往來的事,叫這位結拜大哥別把自己當傻子。可是先入為主的海狗子怎麼聽都象是雪貓瞞著自己和朝廷在打交道,只是他的勢力稍逛於自己。地盤又沒有自己大,現在朝廷在琉球駐兵,可以說對他的地盤直接構成了威脅。自然也不可能給他開出更高的條件,這是酸溜溜地來呷醋了。這一來海狗子頓生優越之感,於是概然透露了一點自己正和朝廷談判的訊息,還說為了謀取最大的利益,要雪貓多配合他,兄弟同心,沉住氣逼朝廷開出更高的價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