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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沒有音信,多少年來你一直在心裡懷著一種想見到她的渴望。可是你等呀等呀,十年過去了,二十年過去了,當你就要絕望的時候,你又突然得到了她的訊息,那訊息來得是那樣的突然,讓你連一點準備都沒有,那你該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呢?你們說,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呢?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就想見到她,而且越快越好……”

可以說他的激情感染了我,我突然感覺到有一種東西把我和眼前的這個陌生人拉得很近。實話說,我在老許和周景林的身上感受不到這樣被一種渴望所燃燒起來的情緒,我知道那是一種根植了很久很深的東西,我知道在這種激情的後面一定還隱藏著許多不為我們所知的故事。在陌生人身上出現的情緒確實改變了我對眼前這個男人的看法。我說:“我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

陌生人說:“這麼說你們答應下來了?”

“我不能給你打保票。”老許接下來再次強調了自己的看法:“你知道,在這樣一個城市裡,要想找一個陌生人,真的像大海撈針。”

陌生人說:“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願意放過。不過你們不要擔心,真的萬一找不到也沒有關係,至於服務費嗎……”陌生人說著從他的公文包裡掏出一疊錢來,放到桌子上:“這是五千,如果你們找到了她,錢的數目我們還可以重新商量。”

老許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錢,看上去他有些激動,但是那一絲真實的情感很快就被他收藏了起來,他可能在想,這才是我們是否能合作成功的關鍵。老許很快地把目光從錢上移開,他說:“錢是小事,最主要的是我們的服務能否使你滿意……”你看,我們都是這樣虛偽,我們明明都是為錢而工作,卻說那是小事情。老許停頓了一下說:“你能不能先給我們介紹一些陳平最基本的情況?”你看,他已經開始工作了,如果不是那五千元錢,他會這麼快就進入工作狀態?你不能不承認,錢確實是個好東西。

陌生人說:“她是1957年人,屬雞,生日是農曆正月十四,今年四十二歲。她的父親名叫陳明申,母親叫高醒華……”

正說著,陌生人的手機響了,他停下來,開啟手機,和那個不知在何處,長了什麼模樣的人說了一通話,大致是生意上的事情,並且和那個人定了吃飯的地點和時間。最後他站了起來,對老許說:“大致的情況就這些,如果你們真的還需要了解別的情況,我們今後有的是時間。”

臨走的時候老許讓周景林給陌生人開了一張收據,同時陌生人給我們留下了一張名片。那是一張只印有BP機號碼和手機號碼的名片,他把名片放在桌子上,從公文包裡掏出筆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只到這時我們才知道他叫孫銘。孫銘在做這些的時候是那樣的利索,最後在他出門的時候,他又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那本《而已集》。他說:“李小姐,一定要把這本書給我放好呀。”

我對他笑了笑,我晃了晃那本封面發黃的薄書,我彷彿聽到那些陳積在書頁裡的日子被沙沙地抖落下來,印滿了孫銘走去的背景,在那些像在風中抖動的懸柃木樹葉的沙沙聲中,孫銘的身體慢慢地變得模糊不清。

推測

周景林看了一下孫銘留下的名片說:“這人還挺有個性。”

老許說:“還有幾分神秘的色彩。”

我比較關心事情的根本。事情就像一條河流,現在我在河的下游,可是我總有一種想去源頭看一看的渴望。我說:“他和陳平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呢?”

老許說:“不是一般的關係。”

周探長說:“對。如果他們只是一般的鄰居或者是一般的同學關係,那麼在他看到這本書的時候他就不會那麼激動。就是激動,也不會產生出那麼強烈的立刻想見到她的願望。再進一步分析,如果他們是一般的關係,就是讓別人知道那又有何妨呢?他之所以不想讓他身邊的人,特別是他所熟悉的人知道他在尋找陳平,那這就更進一步說明在他們之間有一種不為別人所知的隱私。這是從心理學上分析。如果按照他們當時的年齡,1974年陳平十七歲,這個孫銘看上去有四十歲左右,如果他們一班上學,那時候他的年齡也不會小於十七歲。你們想一想,十七歲是一個什麼樣的年齡?再說,1974年正是‘*’後期,那是一個特殊的時期,當時他們處在一種什麼樣的環境之內?他們的父母都是幹什麼的?是不是被批鬥的地富反壞右?或者是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這都可能直接影響兩個人的關係。”

我還是第一次聽周探長這樣有板有眼地對某一個事情進行推測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