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弄清楚方才那暗算自己的兩個和尚到底是什麼人。
現在他也是這個意思,目光在眼前那兩個和尚面上稍留,就移向隨後追來的那兩個和尚面上。
四張都是甚為陌生的面龐,非常年輕,容貌相當清秀,似曾相識,又似從未會面。
沈勝衣的眼瞳不其抹上一層詫異之色。
和尚的眼睛卻冷酷無情。
多情佛心,這四個和尚看來與佛門似乎沒有多少緣份,方才那種出手,現在這種神情,簡直就立心置沈勝衣於死地。
沈勝衣實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得罪了這四個和尚,於是只有問一聲:“和尚是從那裡來?”
四個和尚一聲冷笑。
冷笑中沈勝衣身後的兩個和尚一揚左手,掀下頭上草笠,颼的迎頭飛向沈勝衣。
沈勝衣雙手齊飛,兩頂草笠同時接在手中,面色突然一沉。
四個和尚的身形幾乎同時展開,同時撲上,後面的兩個腰身一橫,手隨身動,劍從手出,斜斬沈勝衣雙腳,前面的兩個卻大鳥一樣飛起,撲落,凌空的兩劍竟都是直取沈勝衣的人頭。
四個人,四支劍,彷彿已在默契,不先不後,一齊攻到,兩兩成雙,雙雙交剪。
這一剪若是剪個正著,沈勝衣的兩條腳,一個頭就得般家。
果然剪個正著。
幾團物事,嗤嗤嗤嗤的劍光中,剎那剪成幾片!
四個和尚的面上,卻沒有喜色,一絲都沒有。
他們要剪掉的並不是沈勝衣接在手中的那兩頂草笠。
沈勝衣人已在丈外。
“好和尚!”沈勝衣這句話才出口,四支劍又已左右刺到。
這一次的攻勢更凌厲,更狠辣,即使武功最差的人亦可以看出這四劍之中沒有一劍留情,沒有一劍不志在奪命。
沈勝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只想先問一個清楚明白。
四個和尚似乎沒有這種耐性,這種興趣,一劍刺出,就是有去無回之勢。
以沈勝衣的武功,這本來不難再次閃開,但一動,就發覺後面已是山壁。
沈勝衣一聲嘆息。
嘆息聲未絕,劍龍吟出鞘。
龍吟猶在響動,錚錚錚錚的四個和尚刺來的四支長劍巳被沈勝衣左手一劍盪開。
“到此為止如何?”沈勝衣劍收左手,迫視著身前四個和尚。
四個和尚相顧一眼,突然一齊仰天大笑。
笑聲悲激,四個和尚連人帶劍笑聲中雷霆疾擊。
笑聲中萬恨千仇。
四支劍目的科就在消仇解恨,四個和尚渾身的氣力都已集中在劍上。
沈勝衣何等眼興,又豈會看不出,他知道除非搶先將劍主人格殺否則就得將劍接下!
他將劍接下。
五支劍剎好交擊。
寒芒暴閃暴分,兩劍飛入半空,兩劍插入山壁,一支劍奪的斜插在沈勝衣腳前,入地半尺。
沈勝衣自己的劍。
探手他就可以將劍取回,四個和尚如果要取回自己的劍,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最低限度首先就是應付沈勝衣的一劍追擊。
沈勝衣隨時可以拔劍追擊。
四個和尚的面色已經發青。
十道目光半空中一再相觸,沈勝衣終於欠身伸手,拔出插在地上的劍。
四個和尚立時面都白了,各右手一翻,霍地各自懷中抽出了一支匕首。
沈勝衣淡笑,劍錚的入鞘。
他實在不想再動手,只想說清楚。
四個和尚看在眼內,面色反而更加難看,相顧一眼,突然又一齊仰天大笑,慘笑。
笑聲一起,四個和尚右手匕首同時一翻,噗的刺入自己的胸膛。
沈勝衣當場大驚失色。
他正想制止,四個和尚猛可大喝一聲:“寧死不辱!”
喝聲一斷,四個和尚同時拔出匕首。
鮮血怒激,人怒血中倒下。
沈勝衣面都青了。
寧死不辱!
這是那四個和尚的第一句說話,也是最後的一句說話。
要從這句說話找出昔日的仇恨似乎沒有可能,沈勝衣望首這雪地上的血泊,血泊中四具屍體,一眼的疑惑。
風一陣突然吹來,血,雪上飛起,風中飛舞。
黃昏。
風更急。
雪又落在,雪冷溪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