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3部分

我:“庸常者認為人生是看不透的,世界是難以征服的,人生的前景永遠充滿迷霧,世界是永遠有著更高起點的臺階。”

森:“酷者其實心裡也清楚人生難以把握,世界不可征服,不過他們有自己特有的轉換心態,把生活表象化、零碎化,抽掉歷史和經驗,這樣他們就可以站在時代的前沿了!”

我:“但是,表象化並非對世界的概括,零碎化也並非對世相的剖析。酷,絕非掌握了人生。”

森:“酷者以冷漠的表情向世界昭示他們已經歷過許多,他們什麼也看不上了。可事實上他們什麼也沒經歷過,他們只是一些不怕虎的初生牛犢。”

我:“一旦面對知識的淺陋、金錢的窘迫、事業的低能,他們就避而改裝成一副副酷的模樣。”

森:“這就是酷者內在的空虛!”

我:“我們是不是太苛刻了?我們這是對酷者的酷評。”

森:“因為我們不是酷者。我們沒有什麼酷的冷漠形象,我們只以冷漠的目光審視酷者。”

我:“是的。我們對地球寂滅的邊緣感到恐懼,我們對星空超世的光速感到驚訝。只要能在世上活上一天、一年,我們仍對生活懷有一份期待、一種夢想。”

走了半天,腿腳痠痛,我們來到餐飲街。這條街上有各種情調的酒吧和咖啡館,懷舊復古的,現代前衛的,歐陸風情的,中式典雅的。走進不同的門廳就走進不同的情調,走進不同的文化。它們是私密的,封閉的,曖昧的。一些小資和老外正坐著優雅地邊喝邊聊。

我們選了歐式情調的“香榭麗舍”走進去,坐在窗邊的位置上。羅馬柱、拱形門、西洋畫、侍者的西式禮服、鋼琴彈奏出的西洋名曲……這些都是贗品,它們並不純正,是把一些舊世的法國情調和文化碎片雜糅在一起,裝飾在一個虛假的空間內。我們在裡面付出真實的錢鈔卻虛幻地坐著。

對現代城市文明的強烈懷疑(5)

我打量著窗玻璃外車來人往的真實生活,對森說:“我不明白這個虛幻的空間為什麼能得以日夜綿延?為什麼有那麼多紅男綠女不斷對它付出錢鈔來供養它的存活?”

森:“虛假的裝飾,不必考證。但‘情調’嚴密包圍著這裡的食客,使他們沉浸,飄墜,遁入另一種往昔或異域的時空中。”

我:“這也許跟這座商業城市的競爭激烈有關,它能使人從日常生存壓力中擺脫出來,獲得幾小時的超逸享受。”

森:“也可以說是短暫地克服了時代性和地域性。”

我:“這麼說來情調是可以點的選單。傳統文化和外來文化在這裡都被符號化了,人們今天花錢去點幾小時的歐陸情味,明天花錢去點幾小時的中式意韻。”

傍晚,我們打的回到酒店。無所事事,我很早就上床休息了。森又想開啟電視。我說,別開了,我討厭那個泡麵廣告。森就拿出膝上型電腦,用酒店提供的網線上網瀏覽。

我:“電視、網路、報紙,好像都沒什麼看頭。是不是我的眼界太高了?”

森:“我也覺得沒看頭。我只想看看新聞,以獲得我跟世界同在的感覺。我們太脫離這個社會了。”

我:“哦,我也經常會想:我靜居一隅時,一些重大事件正在遠方發生;或者,一件重大事件發生時,我那會兒在幹嗎?哎,今天都有些什麼新聞啊?”

森:“沒什麼重大新聞,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

我:“念來聽聽。”

森:“某男打一個電話被騙去幾萬塊;某女為打麻將憋尿七小時脹破膀胱;某男為救妻自殘賣藝,砍掉他的左手要價五萬;某女明星風吹裙動不慎洩漏春光……”

我:“哦,天啊,淨是這些垃圾新聞,搞得整個社會都滿目瘡痍似的。在傳媒時代,你別以為讀到新聞就瞭解到當今世界的真實樣態。新聞背後還有別樣的真實。”

森:“新聞背後的真實?怎麼說?”

我:“新聞把生活的真實細節呈現在受眾面前,看來好像沒耍什麼手段。其實新聞最大的手段在於幕後的製作。”

森轉過頭來:“哦?”

我:“首先,選擇什麼樣的新聞就有講究。這條新聞值得報道,那條新聞不要報道。這樣就介入了人的主觀性。”

森:“哦。”

我:“其次,一條新聞哪些細節要呈現、哪些細節不要呈現也有講究。報道出來的新聞雖然大多是真實的,但你以為這就是社會生活的全面樣態就錯了。新聞的藝術在於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