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對峙,暴雨一觸即發。
聞的臉色孤冷寒峻,氣勢足以嚇退所有的人,但頤頤卻只覺得心疼心酸。事情為什麼搞成這副田地?她把心一橫地說:“別吵了,是我讓啟文來接我的。”
聞臉上的線條都僵硬了,眼光死死地轉向頤頤,不原諒地說:“是我們兩個的事,你幹什麼扯上他?”
與其讓聞在她和莎中痛苦選擇猶豫,她還不如讓他果決地下斷定,那麼,如果能讓聞對她徹底死心,不就是最好的方法?
頤頤鐵下心來耍無賴。“為什麼不能扯上他?你還不是扯上莎。”
“這是兩碼子事。”聞的聲音僵硬鏗鏘如冰。
“為什麼是兩碼子事?”頤頤覺得自己的心空空的,她整個人像個空殼,她的聲音不像是她自己的,而是由很遠的地方傳來。“我只知道我不不至於笨到拿自己的未來下賭注,我有什麼理由相信你一定會離開莎?但是啟文一直對我很好,他甚至還說過要娶我……”
聞死瞪著頤頤,深邃的星眸失溫地冷絕,蒼白的臉色凝著寒冰,他不知道頤頤什麼時候變得跟莎一樣,這麼不專情?!他真想一巴掌甩醒她!
啟文整個人都糊塗了,他沒說過要娶頤頤啊!但至少眼前他是贏了聞,這讓他陡地得意起來,沒有去思考太多,一副贏家的姿態拉起頤頤的手。“走吧,頤頤,我送你回去。”
頤頤怔怔點了頭。她到底點頭沒有?她自己也不確定,她只覺得自己像個空空的殼,沒有魂,沒有心,就這麼飄著飄著,被啟文帶上他的車。
聞臉色一懍,眼看著頤頤從他面前跟啟文一起離去,一股強烈的男性自尊打從他心底浮上來,一時之間什麼情意、誤會解釋他統統都不想顧了,他毅然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回急診室去。
剩下從頭到尾都是個大配角的曇霓。左看看頤頤和啟文,右看看聞,就這樣了?結束了?
唔,人都走了,沒人理她。她沒人理沒關係,至少她還有車可以開回家;聞大約也不寂寞吧!經過今天胡鬧的這一場,他大可理直氣壯地回過頭去找莎,可是頤頤呢?
坐在啟文的車上,頤頤的心竟像被人剜走似的如刀割疼,尖銳而撕裂的痛楚,折磨著她的每根神經,不放過她。車才剛開離醫院幾條街,頤頤就低沉開了口:“對不起,請你停車。”
啟文不懂為何,但仍是靠邊把車停了。
“抱歉,”這不是臨時起意,不是突如其來,而是她剛才在電話中要啟文過來的時候,頤頤就已經盤算好了的。她的聲音裡有著異常的平穩和透徹。“對不起,剛才我所說的話,請你一句都不要記住,那都不是我真正的意思,我是為了聞才那麼說的。”
啟文疑惑地看著頤頤,她一雙明淨如水的眼眸,啟文看著看著,慢慢就明白了。
他嘆了口氣。“我被利用了,對不對?”
“抱歉,”頤頤認真賠罪。“我不是故意的。”
啟文想了想,忽然爽朗地笑了。“哎,其實不用大腦也想得到,一定是這樣的嘛,你都已經跟我分手了,怎麼會突然又回頭找我?”他自言自語地又說:“想也知道,你當然是在演一場戲。”
“你很聰明,事先沒有套招劇本,你演得也很好。”頤頤唇角微動,居然還笑了,只是笑得冷清,看上去比不笑更加淒涼。
“我嗎?”他調侃著自己。“不是聰明,而是可以整整那小子,總覺得像報了仇,滿爽的。只不過!”他看住頤頤。“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想跟他分手分得徹底一點。”頤頤默默說。
“頤頤,”啟文望著她,一語道破:“我不是沒見過你跟別人分手的樣子,你拒絕我的時候,既不會這麼傷心,也不會這麼無助,我相信你是很愛他的,所以你確定,真的要跟他分手?”
頤頤微訝地看著啟文,不知道他竟也能說出這麼透徹與洞悉的話。是她表現得太明顯了?剛才自己還覺得演得好呢。也許,外人都一看就透,只有她跟聞兩個當事人,才會當局者迷,為這些煩惱不停。
頤頤甩甩頭,只說了句:“謝謝你。”然後就下了車,關上車門,自顧自往前走去。
“真的不要我送你?”啟文追上來喊。
頤頤微笑搖頭,她只想走段路,自己跟自己的心,不想人陪。
走向熟悉的堤防,頤頤看見遠方一片星稀燈火如鑲釘珠串,如夢境般美,有時明月映溪十幾輪月亮,流水匆匆而逝又衝散月影,每一個新的時間帶走一箇舊的過去,像洗刷過記憶,白了、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