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也沒幾個。不過只有一樣不好。”
陳石星道:“什麼不好?”
舟子笑道:“也不是什麼不好。不過我們是他的屬下的百姓,大家都愛戴他,他沒有如我們所盼,所以我們覺得有點遺憾罷了。”陳石星道:“究竟是什麼事情?”
舟子說道:“他直到現在還沒成親。”
陳石星笑道:“是不是老王爺覺得他年紀還小,故此尚未給他定親。這也沒有什麼稀奇呀。”
舟子說道:“我們習慣叫他小王爺,其實年紀也不算小了,有二十七八歲啦。”
陳石星笑道:“他既然是文武全材,當然要一個配得上他的妻子。佳偶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舟子說道,“相公,你這話說得不錯。老王爺寵愛他,婚事由他作主。到王府說親的人不知多少,可都碰了他的釘子?”
說話之間,順流而下的那條畫肪和他們的小舟距離又近了許多。
忽聽得有叮咚的琴聲起自畫舫,陳石星一聽不覺呆了。
舟子說:“小王爺常常喜歡在遊湖的時候,在船中和客人下棋或者自己彈琴的。”言下之意,似乎覺得陳石星未免少見多怪。
但陳石星卻並非因為這位小王爺懂得彈琴而感奇怪。
他是為了那熟悉的琴音而感到詫異。雖然只要會彈,每一張琴都能發出樂聲。但不同的木材配上琴絃,彈奏出來,就會有不同的音質。時間久遠的古琴和製成才不過一年半截的新琴,發出的琴音也是大有分別。甚至同樣的材料,同一時間製造,大匠巧手造成的樂器,音色也要比拙匠優美得多;這隻有內行的人,才能從細微處分別出未,可以意會,而不可以言傳。
琴韻悠揚,從小王爺的畫舫中飄送過來,陳石星一聽,就知是他的那張家傳古琴!他離開客店的時候,是把這張古琴交託給掌櫃保管的。在他的眼中,自是無價之寶,在不識貸的別人眼中,不過是一段爛木頭。因此他也放心讓那掌櫃替他保管。但現在卻聽到了這張古琴發出的琴聲!
是掌櫃的擅自拿去送給小王爺呢?還是天地間竟有這樣的巧事,小王爺也有一張古琴和他的家傳之寶完全相同的呢?舟子見他聽得出神,說道:“客官,敢情你是個知音的人?我們的小王爺彈得好不好?”
陳石星茫然說道:“好,彈得很好!”心中則是在想:“假如當真是我那張古琴,我該怎麼辦呢?”
他不願招惹王府的人,可是這張古琴是他的家傳之寶,他是決不能讓它落在別人手中的。
順流而下的畫舫和他的小舟,距離更加近了。畫艙珠簾半卷,可以看得見艙中的情景了。只見一個貴公子模樣的少年,面前擺著一張大理石的几案,案上放著一張琴。陳石星一望過去。心頭就止不住卜通通的跳,這張琴燒成了灰他也認得,可不正是他的爺爺臨死時候交給他的那張古琴?
兩個丫環裝束的少女侍立在旁,一個正在給几上的檀香爐子添香,一個則正在笑著對那公子說道,“小王爺,你再彈一個小曲給我們聽好不好?”
小王爺道:“你喜歡聽什麼?”
那丫環道:“我記得從前有個外來的老和尚,遁跡蒼山,他很喜愛大理的風景,曾經寫了一首是吟詠洱海波平如鏡之時的風光的,這首詩譜成的琴曲,可不正道合現在彈嗎?”小王爺笑道:“你的腹笆倒是很富,好,那麼我來彈,你來唱吧。”琴聲再起,那舟子卻悄悄的把陳石星拉近他的身旁。
陳石星愕然看他,舟子在他耳邊低聲說:“客官,你回艙去吧,別這樣瞧著人家的丫環!”陳石星面上一紅,心裡想道:“不錯,我這樣盯著她們來看,可能令那位小王爺也誤會了。”於是只好鑽進艙中。不過心裡仍是不住在想:“我的那張古琴,我的那張古琴,可怎麼辦?”
只聽得那小丫環曼聲唱道:“鳧雁哆碟菱勞光,翡翠搖裔蘭苕香。古寺雙林帶煙郭,平湖十里通春航。遠夢似曾經此地,遊子恍疑歸故鄉。蒼海泛舟看明月,浮萍梗泛悲蒼茫。”
一曲告終,畫舫和小舟已是迎頭碰上。陳石星聽得悠然神往,並非是因為小王爺彈得好。雖然小王爺的琴藝也算不錯,但在陳石星聽來,卻也平常。他是因為這支琴曲撩起他的鄉思。
“遠夢似曾經此地,遊了恍疑歸故鄉。”洱海的景色正似灕江,但現在他卻只能在洱海上,看著“浮萍梗泛悲蒼茫”了。
畫舫上傳來的聲音打斷他的遐思。那丫環說道:“咦,小王爺,你看那匹白馬!”陳石星的那匹白馬是系在船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