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的面目已是完全豁露。
“下關”坐落在蒼山洱海的南邊,依傍著蒼山十九峰南端最末一峰的斜陽峰,面臨洱海的一角,從洱海瀉出來的水,繞過這座山城,穿過一個山口一個山口,流入漾鼻河。到了下關,大風陡起,一眼望去,洱海一望無際的蔚藍海水,掀起了奔騰的波濤,浪花捲著煙霧,隨風飛舞,這景色含陳石星想起了灕江的落日,不過灕江乃是輕波盪漾,和目前的波濤拍岸的洱海不同。陳石星給眼前的景色撩起了陣陣鄉思,心裡想道:“拿灕江來比洱海,一個是‘清麗’,一個是‘壯麗”可說是各有千秋,只不知蒼山的景色又是如何、比得上普陀山否?”
此時已是將近黃昏時分,陳石星記掛著自己到了大理還要尋人,只好放棄欣賞美麗的景色,放馬賓士,路旁遊人嘖嘖讚歎道:“你們看,這匹白馬!啊,跑得真快,我可從沒見過跑得這樣快的馬。”
入黑之後,陳石星到了大理,找一間客店住下。第二天出去打聽,但因他既不知道那對情侶的名字,又不知他們是路過還是要到大理住下的,什麼都說不清楚,打聽了一整天都沒結果。
第三天陳石星得了一個主意,“與其我去尋找他們,不如讓他們來尋找我。蒼山洱海是大理著名的風景,既然到了大理,蒼山不可不遊。”於是一大清早起來,便即騎上白馬,特地從幾條繁盛的街市經過,向閒人打聽得蒼山的走法,這才緩緩策馬出城。其實他在客店裡早已打聽清楚了,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讓那一雙情侶得知他的行蹤而已。
乘船渡過洱海,到了蒼山腳下,只見山頂積雪覆蓋,在積雪中露出一點點蒼翠的山色,陳石星讚歎道:“怪不得蒼山又名點蒼山,真的名不虛傳。”從山腳望上去,又見層層白雲籠罩,好像一條白玉寶帶,圍繞了蒼山十九峰。舟子告訴他,當地人稱這景緻為“玉帶蒼山”,陳石星笑道:“這名稱可更雅了。”舟子說道:“我是粗人,不懂什麼是雅,什麼是俗,不過客官如果要遊蒼山,還是步行的好。”陳石星笑道:“我知道,走馬觀花,尚且是大剎風景之事,何況是遊蒼山。”
陳石星舍舟登算,牽著白馬,走上蒼山。蒼山有十九峰十八澗,美景目不勝收。十八條溪流猶如人體的脈絡一樣,穿插在群峰之間,通到洱海。蒼山頂上的積雪雖是終年不化,山坡的氣候卻暖洋洋的恰似江南暮春,長滿了如茵的綠草和萬紫千紅的花朵。陳石星禁不住歡喜讚歎,想道:“果然不愧是天下名山之一,和普陀山相比可說是各有千秋。”
山上游人稀少,但有碰上他的,亦是無不讚他的這匹白馬。陳石星心裡有事,暗自想道:“接連兩天,我帶了它亮相,假如它的主人是在大理,想必亦有所聞了,我且回去再說。”
陳石星下了蒼山,在蘆花深處喚出扁舟,舟子笑道:“相公這麼快就回去了?”
陳石星道:“蒼山九溪十八澗,一天半日,哪裡能夠遍遊?我在山上雖沒騎馬,也等於走馬看花了。”
此時已是將近黃昏時分,望洱海又是一番景色,但見湖光似鏡(雲南人習慣把大湖稱為“海”,洱海其實是內陸的大湖),湖面上歸帆點點,令人感到寧靜幽美。湖岸遍植垂楊,細嫩的枝條,飄曳水面,好似欲系行舟。湖面水鳥低飛,水底錦鱗游泳,景物如詩似畫。陳石星想起三天前的惡鬥,恍如一夢。正在欣賞山色湖光,忽見有一條裝飾得甚為華美的畫航順流而下。
舟子似乎有點詫異,說道:“小王子游興倒是不淺,這麼晚了,還來洱海泛舟。你都已經遊罷蒼山,要回去了。”
陳石星怔了一怔,說道:“是段府的小王爺嗎?”
舟子笑道:“我們大理,除了段府,還有哪位小王爺?老王爺就只有這一個兒子,名叫做劍平。”
原來大理古號南詔,在唐末宋初,自成一國。
開國的皇帝名叫段吉城,也是他們段家的始祖。到了明代,明成祖把大理收歸版圖,段家雖然失了政權,仍然世襲王爵,在洱海之旁蛇骨塔邊,建有一座王府。陳石星未到大理,早已知道。
陳石星隨口問道:“這位小王爺很喜歡出來遊玩的嗎?”
舟子說道:“不錯,這位小王爺常常出來玩的。他對人很和氣的,往常見到我也打招呼,絲毫沒擺小王爺的架子。”
陳石星心不在焉,但見舟子談興正濃,姑且與他閒聊,說道:“是嗎?這倒真是難得。”
舟子說道:“是呀,我們這位小王爺的確是位難得的人物。聽說他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武藝也非常好。王府那麼多武師,能夠跟他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