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方始成家。晚年得子,他的兒子剛好和我同年。他臨死的時候,託孤與我爹爹,爹爹自然義不容辭。”
“老師說道:‘你不要拘泥於輩份,以前你跟我讀書,如今我也叫兒子跟你學武,我知道他這個年紀學武已是嫌遲,但我的目的並非想他學成超人的武功,只是想他練點強身的本領。他給你磕頭,是行拜師之札,盼你不要推辭。”
“我爹知道老師的意思,他的兒子不過和我同年,作了這樣安排,一方面他的兒子可以名正言順住在師父家裡習武,一方面稱呼上也不致尷尬。這不過是小節問題,爹爹也就答應了。他的老師把後事交代妥當,就此一瞑不醒。”
“老師去世之後,爹爹料理完老師的喪事,便即帶了老師的兒子,亦卯他新收的弟子回來,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少年了。”
韓芷聽到這裡,心裡已然明白幾分,池粱一直沒有提及這少年姓甚名誰,她也不敢動問。心頭愈發沉重。
池梁繼續說道:“爹爹老師的兒子和我同年,但比我小几個月,他既然拜了我爹做師父,所以在稱呼上他反而變成了我的師弟了。”
“我這師弟的性情和我的表妹一樣,沉默寡言,只愛詩書,不喜練武。一來他年紀已大,練上乘的武功不宜;二來他爹也只想他練點強身的本領。所以我爹也就由得他的喜歡,不加勉強。但那年我正在練到本門的點穴功夫,絲毫也不能鬆懈,爹爹對我的督促也就更加嚴了。”
“不久我就發現一樁事情,也不知是由於我較少陪伴表妹的緣故,還是由於性情相投,他們竟是日益接近了。”
池梁繼續說道:“在我學武的餘暇,爹爹不想我完全荒廢文事,就叫這位師弟指點我的詩文;同時也叫我替他傳授師弟一點入門的強身功夫。”
“我跟師弟學文,師弟跟我學武。但沒過多久,師弟又要跟我多學一樣東西,比學武還更熱心。你猜他要我教他什麼?”
韓芷心念一動,衝口而出,便即答道:“他是要你教他吹蕭!”
池梁說道:“不錯,他是要我教他吹蕭。其實我爹爹會吹蕭,也是他父親教的。”
“他並非不會,只是他覺得我比他吹得好,所以要跟我學得更好一些而已。”
“當時我也真笨,只道他學吹蕭是因為興趣所近,還未想到他學得這樣熱心的真正原因!”
韓芷不覺又是說道:“啊,他學吹蕭,是要吹給你表妹聽。”
池梁黯然說道:“其實即使他完全不懂吹蕭,我的表妹也是喜歡他的。他學吹蕭,不過是想更能討得我這表妹的歡心罷了。”
池梁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有一天我練完武功,抽空去找表妹,到處找不著她。”
“後來我找到了和她時常去玩的莫愁湖邊,方始發現了她。”
“她並不是一個人,是有個少年男子陪著她的。我想不用我說,你也會知道的,這個少年當然不是別人,是我的師弟!”
“以往是我在莫愁湖邊,柳蔭之下吹蕭給她聽,那天則是我的師弟吹蕭給她聽了。”
“他吹的是纏綿徘惻的曲調,一聽就知是隻能吹給情人聽的。”
“曲調纏綿徘側,我的表妹則是笑靨如花,合情脈脈的看著他。”
“唉,表妹從來沒有對我這樣歡暢的笑過,要是她肯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真願意少活幾年。”
“我什麼也明白了,我不敢讓他們看見,只能懷著一個受創的心悄悄回家。”
韓芷雖然並不認為他的表妹必然愛他,但只聽他說得這樣傷心,也是不禁暗暗為他難過。“唉,這是誰的錯呢?誰也沒有錯!”
“那天晚上,我做了生平的第一件錯事。”池梁繼續說道:“半夜時分,我把師弟叫醒,和他說道,你不是想學吹蕭嗎,我和你到一個地方去。”
“那晚月色很好,他以為我是對此良夜,忽發雅興,是以雖然有點詫異,但還是跟我走了。”
“我帶他到莫愁湖邊,就在他們白天吹蕭的柳蔭樹之下,我拿出了爹爹給我的玉蕭。”
“這時他似乎明白了,我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他呆呆的聽我吹蕭。”
“我把滿腔抑鬱的情懷都付與蕭聲,吹出我那訴不盡的相思之苦。”
“我相信這是我有生以來吹得最感人的一次,一曲告終,我的眼眶裡滿是淚水,師弟一言不發,但我發覺他的眼角也有晶瑩的淚珠。”
“許久,許久,我才說道,今晚我本來不是想吹給你聽,而是想吹給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