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街道,而卡萊爾——他才二十三歲,跑得非常快——領著人們追蹤著他。那個生物本來可以輕而易舉地擺脫他們的,但卡萊爾認為他太餓了,所以他轉過來攻擊人們。他首先撲向了卡萊爾,但別的人正緊跟在後頭,所以他轉身自衛。他殺了兩個人,帶著第三個離開了,把流著血的卡萊爾留在了街道上。”
他停了下來。我能感覺到他在編輯某些部分,不讓我知道。
“卡萊爾知道他父親會做什麼。屍體都會被燒掉——任何被怪物感染過的東西都要被毀掉。卡萊爾本能地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當人們追隨著那個魔鬼和他的受害者時,他爬著離開了那個小巷。他躲進了一個地窖,把自己埋在了一堆腐爛的馬鈴薯裡過了三天。這實在是個奇蹟,他居然能夠保持安靜,而不被發現。”
“然後,一切都結束了,而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變成了什麼。”
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洩露了什麼,但他忽然打住了話頭。
“你感覺怎麼樣?”他問道。
“我很好。”我向他保證道。雖然我躊躇著咬住了唇,他一定看到我眼中熊熊燃燒著的好奇心。
他笑了起來:“我希望你只有一點點問題要問我。”
“一點點。”
他笑得更開了,露出明亮的皓齒。他開始折返回去,重又穿過走廊,一路牽著我的手。“那麼,來吧,”他鼓勵道。“我會向你展示的。”
第十六章 卡萊爾
他把我帶回了那個他指點過的房間,卡萊爾的辦公室。他只在房門外停頓了一瞬。
“進來。”卡萊爾的聲音邀請道。
愛德華開啟了門。這是一間有著高高的天花板,和朝西的長窗的屋子。牆面上也鑲嵌著木嵌板,是一種顏色更深的木頭——能看見的牆面都是這樣的。而大部分的牆面都被高聳過我頭頂的書架擋住了。這裡面的藏書甚至比我在外頭見到的一座圖書館的書還要多。
卡萊爾坐在一張巨大的桃心木書桌後,坐在一張皮椅上。他正把一張書籤放進他手裡的一冊厚厚的書裡。這間屋子是我想象過的一個大學校長的辦公室的樣子——只不過卡萊爾太年輕了,和這裡不太相稱。
“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他從座位上站起來,和藹地問道。
“我想向貝拉展示一些我們的歷史,”愛德華說道。“嗯,事實上,是你的歷史。”
“我們並非有意要打擾您的。”我道歉道。
“沒關係。你們打算從哪段聽起?”
“御夫座。”愛德華答道,輕輕地把一隻手放到我的肩膀上,讓我轉過身去面向我們剛剛走進來的那個門。每次他觸碰我的時候,哪怕是再尋常不過的接觸,我的心都會作出清晰可聞的反應。更何況還有卡萊爾在旁邊,這就更令人尷尬了。
現在我們正對著的這面牆和別的牆都不一樣。這面牆上沒有書架,卻掛滿了各種尺寸的鑲著相框的照片。有些是模糊生硬的彩色照片,另一些則是黯淡的黑白照片。我試圖找出某種邏輯,某個這些收藏品所共有的主題,但在我匆忙的審視中,我沒有任何發現。
愛德華把我拉到了最左邊,讓我站到了一張裝裱在一個簡樸的木框裡的小小的方形油畫前。這幅油畫在眾多尺寸更大,顏色更鮮亮的油畫裡並不顯眼,它是用各種色調的深褐色畫成的。它描繪了一個微縮的城市,那裡到處是陡峭的斜屋頂,散落在各處的幾座高塔露出窄窄的塔尖。一條寬廣的河流填滿了遠景,河上橫跨著一座橋樑,橋上佈滿了看上去像是小巧的教堂的建築。
“十七世紀五十年代的倫敦。”愛德華說道。
“我年少時的倫敦。”卡萊爾補充道,他站在離我們只有幾英尺遠的地方。我畏縮了一下,我根本沒聽到他走近的聲音。愛德華緊握住我的手。
“你願意講這個故事嗎?”愛德華問道。我稍微轉過頭,想看看卡萊爾的反應。
他對上了我的目光,笑了起來。“我很樂意。”他回答道。“但我確實有點趕時間。醫院今天早上給我打了電話——斯諾醫生請了一天病假。另外,你對這個故事的熟悉程度不亞於我。”他補充道,瞥了一眼愛德華。
這實在是個奇怪的難於理解的混合體——那位每天關心著鎮上事務的醫生正陷於關於他早年在十七世紀的倫敦的經歷的討論之中。
知道他是為了我才這樣大聲說話,也是件讓人困擾的事。
卡萊爾再次向我溫和地一笑,然後離開了房間。
我看著這張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