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蔥蘢,蘆葦遍佈。
原有的田地絕大部分成了草地,地主與佃戶已不知去向,名義上已是欠稅充公的公地,根本就輪不到農民領耕。
向北不足三里,建有調節水位的水柵,目下湖與河水位相等,沿湖八座水柵全是並啟的,船可以駛入湖揚帆遠遁。
跟蹤的人並不急於回高郵,大白天不需要緊鍥不捨,利用湖堤往來不走河東岸官道,三五里外也可分辨目標的動靜。
第一批四名大漢,最失出現在南西三四里,湖堤的巨大柳樹下,一個個疲態畢露。
接著而來的三個人,其中之一是鬧江夜叉黃河清。
雙方都是熟識,見了面頗感意外。
湖堤經常有人行走,都是熟悉當地狀況的人,或者是附近的鄉民,他們寧可走湖堤而不走官道,有船代步的人當然走漕河。
正在寒喧,彼此對出現此地的目的心照不宣,當然也不免有意無意地,探詢所獲的訊息。
北面,施施然又來了兩高一矮三個村夫打扮的人。
矮身材的小廝眉清目秀,如果穿得漂亮些,真會讓人誤認為頑童,有一雙靈活晶亮的大眼,走起路來蹦蹦跳跳精力充沛,一臉頑皮相,稱為頑童名實相符。
三方的人皆沒有兵刃,扮村夫並不適合,流露在外的氣勢,已明白表示不是安份守已的村夫。
“呵呵!諸位先到了。”那位相貌威猛的中年村夫,揹著手領先走近打招呼:“該動身了吧!返回高郵腳程放快些,也要一個多時辰。呵呵!辛苦辛苦。”
“咦!閣下是……”鬧江夜叉警覺地問。
“你不認識老夫,老夫認識你。你是鬧江夜叉黃河清,今早和豬婆龍的弟兄聯絡上沒有?”
“好傢伙……”鬧江夜叉急退兩步,快速地從衣內撥出一把尺二手叉。
“老夫是揚州暨欽差所轄,鹽稅署的督稅丁。”中年村夫毫不介意那把鋒利的三股手叉:“姓韓,你就叫我韓稅丁好了。從揚州跟蹤那個京都李雄來的,留意他在仙女廟河面丟失的船,能有多大的神通,向水賊追回來。諸位獲得多少訊息,可否見告?”
七個人臉色一變,鬧江夜叉更是打一冷顫。
揚州鹽稅署的稅監暨祿,名義上專征鹽稅,趕走了原來的鹽政大臣,把原額百十萬兩一夜之間跳漲三倍。
由於督稅區,與另一稅監高採重疊,暨祿並不以專征鹽稅為滿足。也插手其他行業的輯私搜刮,因此兩個欽差府的走狗便互別苗頭,那些稱為稅丁的凶神惡煞,兇殘的程度令人髮指。
地方龍蛇與兩督稅署的稅丁,明暗間皆有來往,狼狽為奸各展神通。
但高郵地區的地方的龍蛇,只要抓住報復的好機,便會用殘忍的手段痛加撻伐。
好在鹽稅署的走狗並不重視高郵地區的財源,平時很少前來走動。高郵鹽督稅署的走狗,則往來走動勤快得很。
淮安地區的稅監魯保,也有人在這一帶走動。
鬧江夜叉是揚州至淮安這段河面的大豪,正是鹽稅署稅丁的報復物件,在船上塞一包鹽,便可連船帶人充公判罪,再連攀帶咬,災情慘重。所以一聽是鹽稅署的人,鬧江夜叉心中叫苦不迭。
“韓爺,小的只是跟來看看而已。”鬧江夜叉說話的嗓門也變了:“並不曾與任何人接觸,哪能獲得訊息?”
“你說。”韓稅了向另一名大漢一指:“你好像是飛天虎的人,訊息要靈通些,是嗎?你貴姓大名呀?”
“小的姓王,叫王三。”大漢倒還鎮定:“昨晚曾經上船去查問,他們共僱了十二艘船。”
“查出什麼了?”
“這幾天都在湖中攔截船隻,查問水賊的下落,蠢得很。”王三把查到的訊息乖乖說出:“僱的船伕,都是樊良鎮和界首集的人,與水賊多少有些牽連,怎會帶那些人攔水賊的船?所以迄今為上,沒找到任何一個水賊眼線。”
“看來,他們真是來查水賊的了,你說呢?”韓稅丁轉問鬧江夜叉。
“應該是。”鬧江夜叉肯定地說。
“應該?”
“李雄來了好幾天,請來協助的人正陸續從揚州趕來會合,並沒干預任何外務,的確全力追查水賊的動靜。他們京都來的人,人地生疏,沒有本地人合作,不可能在本地建根基,所以,我們相當放心冷眼旁觀,不想積極介入他們追查失物的事。”
“豬婆龍在何處?”
“不知道,可能躲到湖西天長澤一帶避風頭,怕這些京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