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來向前望去,入目滿是回春的高大茂密樹林,可是這翠人的景色卻沒能讓他的心情好起來,反而是逐漸煩躁,低聲咒罵起來:“該死的龍族,該死的諾曼,該死的帝國,該死的老狄克!……”
拉遠看去,可以見到鄧普斯正坐在一輛兩駕的馬車上,處於一個佇列當中。
這行佇列並不太長,前前後後加起來總共不到百人的模樣,其中馬車七八輛,駿馬十幾匹,馬上騎乘的都是穿戴盔甲的戰士,只是他們的盔甲顯得有些寒酸,不是沒有腿甲,就是胸甲生滿了鏽跡,再不然乾脆就是一條胳膊有護臂一條胳膊光溜溜的奇異造型,十足的雜兵部隊模樣。
除了少數這些騎馬和坐車的,隊伍中的其他大多數人都是在地上行走、快步跟隨的,從他們的穿著上基本可以把他們分為兩類。一類衣著雖然破舊,但至少還算整齊,身上往往還背了大大的包裹,或是用簡易的自制小拖板拖著一些東西在走,這類人佔了大多數,另一類人更可憐一些,身上的衣服都殘破不已,一件完整的衣衫都沒,身上揹著的東西比頭先那類人背得更多,這類人佔了少數,攏共大概有十幾個。
視線回到馬車上,可以見到,和鄧普斯同坐一輛馬車的,還有一人,是一位女子。
和體形肥胖矮小的鄧普斯相比,這女人坐在那裡個頭比鄧普斯幾乎齊平,長相也好多了,雖說不上傾國傾城,也算是小家碧玉,甚為秀麗。
她聽到鄧普斯喋喋不休的抱怨後,低頭見到鄧普斯衣服上的破洞,安慰道:“只是一個小洞,我縫一下就好了。”
聽到女人的安慰,鄧普斯的抱怨這才終於停歇下來,伸出手去抓住那女人的手,什麼也沒說,眼神逐漸平復下來。只是他向前方望去後,看到前方那一眼看不到頭渺無人煙的荒涼景象,眼神忍不住又漸漸急躁起來,喃喃自語道:“這一次舉家搬去錫厄姆真不知道究竟是對的還是錯了,聽說那裡可是非常亂的……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真是不想去……”
說到這裡,鄧普斯又忍不住咒罵起來:“該死的龍族,該死的諾曼,該死的帝國,該死的老狄克,該死的蘭德爾,該死的辛西婭!”
和之前相比,他這次的罵句中又多加了兩個人名上去,而一聽到這兩個人名,他旁邊的女人立刻神色一變,下意識地左顧右盼起來,纖手一伸,捂住了鄧普斯的嘴巴。
鄧普斯卻是一把將女人的手拉開,道:“怕什麼,他們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了!而且我們馬上就要到錫厄姆了,他們還能管我說什麼嗎?!”
女人卻很是膽小,小聲道:“總是小心一點好,難道一輩子都不回去了嗎?”
這句話卻是勾起了鄧普斯的遐思,雙眼出神發怔了一會兒,慘笑道:“龍族重回大陸,這一次怕是真回不去了,而且我們要去的可是錫厄姆,就算王國真能像一千多年前那樣把龍族重新趕出去,我們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時候。”
聽到鄧普斯的話,女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安慰:“想開一點,事情總會有轉機的,說不定不用過多久,王國就能把龍族趕走呢?”但是看她表情,這句話顯然她自己都不相信。
要是王國真能這麼容易把龍族趕出境外,他們又何需要拋下一切,甚至連尊貴的貴族頭銜也不要、而跑到那傳說中混亂無比的地方去呢?
兩人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不過悲傷的氣氛沒有瀰漫太久,鄧普斯很快就笑了起來,苦中作樂道:“其實現在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我們可以蓄養奴隸了不是嗎?”他說著,大手一揮,劃了半個圈,從隊伍左側的那些衣衫最為破爛的可憐人們身上劃過。
“十七個奴隸,這可是連我那位家族歷史上最為英勇的祖父都沒能做到的事!”
女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點頭。不過她無意中從那些奴隸們身上掃過的眼神中卻帶著一絲不忍,顯然這位養尊處優的貴夫人並不是太適應這種已經斷絕了好久的社會等級制度。
說來正好,也真是巧,兩人這邊正說著這些奴隸呢,隊伍中處在稍後排位置的一個身形瘦弱衣衫襤褸的男奴隸走著走著突然身體搖晃起來,沒搖兩下後,直接一頭衝下栽倒在地,身上揹著的東西也掉了下來,散落一地,擋住了後邊人的路。
突然出現這樣的事故,隊伍的後半截一下子停了下來,前半截隊伍也在走出一小段路程後及時被叫停了。
“怎麼了怎麼了!”
鄧普斯從馬車爬了下來,然後急匆匆地往這邊走來。
事發地已經被幾位僕役圍住了,旁邊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