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偉笑著說,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熟練的撕開來,點火,他用的是銀色的打火機,沒有牌子。
“一眼就認出來了,你一點都沒有變。”
一口煙霧徐徐噴出來,遮住他的表情,原來他是不抽菸的呢。
我介面:“只是落魄了點。是不是?”
最初的激動過後,我用想象不到的語氣和他交談,他也笑。
“怎麼會呢,你看起來更成熟了,以前覺得你太跳,痞得很。”
我訕笑,現在難道不是嗎?只是你沒有看到罷了,你見了我今天這樣,不知我平時裝瘋賣傻摸樣,趙
清雄那小子老叫我濟顛兄弟。
他微微的笑,嘴角那抹笑意,彷彿刻上去,不會消失。
他的眉梢眼角出賣了他,小偉,也是不快樂的。
“這次回來,本來也沒想到可以這麼快見到老朋友的。”小偉說道,他斜斜靠在牆壁上,黑色的發垂
下來,脖子上一條銀鏈子,還墜著個十字架。
也是銀色,小小一個十字架,耶和華釘在上面,頭低垂。
好眼熟的東西。
見我注意那十字架,他也大方,說:“還記得嗎?這個是你以前買的,給我的生日禮物。”
是嗎?我已經不記得了,過去的事,對我而言,不過是道想要極力癒合的傷口,遮掩都來不及,哪裡
還會天天回憶,拿出來曬太陽嗎?
痛的時候不見得有人給你依靠,讓你哭,男人呢,流血不流淚。
再說,都已經是成年人了,過去的傷口,再血淋淋,如果還是哭天喊地的,到處訴苦,也是不會有人
同情。徒惹笑話罷了,還得防止有小人,趁你病時,取你小命。
越快忘記越好。
我實在不願意想起。
他又問:“這些年來,你過得怎麼樣?”
我心平氣和的:“託福,還好了。”
話語乾巴巴,卻是誠懇萬分,連我自己,都聽不得出敷衍,是修煉出來了,所以對小偉,我也可以用
這樣的口氣說話。
當年他捅在我背後的一刀,雖然沒有傷痕,但那痛,我以為永遠不會忘記。
實際上,我以為我忘記了,見到了他,那血,還是,無聲無息的,淌了出來。
但還得敷衍,因為這是個現實的社會。
小偉還在問:“現在工作可好。”老朋友的口氣。
他一提工作,我立刻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啊,上班時間到了,真的不能再說了,昨天晚上謝
謝你,我走了。”
他點點頭:“本來已經給你請假了,如果你能去,那也是好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當然要去了,我每個月就靠那點小錢過活呢,哈哈。”
是啊,每個月這樣拼命,僅僅只能填飽肚子,華服美車大屋,竟是一樣都沒有,小偉當年的選擇,不
見得是錯的,他用他的所有,去換他想要的。
我呢,那時候不識相,所以淪落成為拌腳石頭。
現在他一切都有了,所以想回頭,我微微的笑,不可能在做什麼朋友了,我對小偉,真正心死。
屋外的陽光燦爛,這幾年來,第一次看見這樣燦爛的陽光,或許,化膿的傷口真的要用力撕開結痂的
外皮,把腐爛發臭的膿血放出來,然後倒上碘酒消毒,雖然痛,可是有效。
我一直以為那傷口會生蛆的,然後慢慢腐爛成癌,伸手按下去,痛徹心扉。
也罷,總是要活下去的,我的一顆心,一顆老心,慢慢的,由鮮紅鮮活,進化成為一顆橡皮的心,你
扔他下去,那心也是痞痞的在地上彈跳起�